端著酒水糕盤的紫衣侍女應聲倒地。
“對不住了小姐妹。”
蕎知星將宮女拖入灌叢,照著宮衣用靈力幻化一件嶄新侍服,並將原來的鵝黃紗裙燒毀,把宮女拖回原地後快步離開。
皇宮太大,穿過相差不遠的庭院,又走進深深朱牆黃瓦,簷上探出的新枝葉根密集,路邊太監彎身打掃,經風吹拂,原本堆疊在一起的落葉散了。
她撿起吹到腳邊的枯葉,放在落葉堆上,再重重補上一腳,踩出清脆聲響。
“公公叨嘮了,奴才新入宮,主子遣奴前去拿衣物,不成想迷了路,勞煩公公指點。”
“這兒裡離尚服局遠著呢,得走過前麵那個路口,再往西南走過三個宮門,那是尚宮局,你得啊,再往東南走……”
尚宮局。六部文書和重大典藏都在,也許在那可以找到答案。
“有勞公公。”
點頭謝意後,平步離開。
尚宮局孤立於各院,並無樓樹依傍,瞧著數十個守衛手握玄黑佩刀,蕎知星有些失語。
還得故技重施。
所以在尚宮局附近宮殿冒滾滾濃煙,數百守衛趕去救火時,她已經身處書閣處雙手翻閱不停。
“宴河十年……”
指尖停頓於行行墨字,呢喃私語。
若她沒記錯,這一年大齊因政變易主,史書寥寥載記,發動政變者常山王有諸多擁立者,其侄子更執掌軍權,以此支援廢帝。
“齊廢帝蕭道於宴河十年被廢,貶為濟南王。”
她按照記憶裡的書麵呢喃,當今陛下,便是史冊上的齊廢帝,他會死於這一年的八月初三,連同輔政的忠臣一起。
淵源是否由此開始,蕎知星不確定,可一個“救”字便是此次穿越最大的任務,她不得放過任何豁口。
救明君,幫賢臣。
還有十三日,僅僅十三日。
“吱呀。”
她緊縮的眉頭刹那鬆開,立馬無聲合上書頁,小心退到架子後,往書架空隙處觀望。
黑影在月光下快速穿梭,停在與她相隔三排架子前。
此刻無比安靜,靜得隻剩周身的呼吸和心跳聲。
忽然間,低頭查找的黑衣人猛然抬頭,兩雙各懷心思的眼睛相隔幾尺之間相撞。
不好。
蕎知星反應過來,立刻躍身翻上書擱頂端,一刀利光淩厲迅速地飛來擦過她肩頭,對方顯然是個男人,濃眉寒目,出手迅捷。
她身上還穿著宮裙,麵上也同樣蒙著麵巾,裙束手腳卻隻得躲避劍招。
劍鋒再次擦過她腳踝時,翻身退閃已然吃力,無奈之下隻得向殿內壁飾施法。
龍頭玉雕從上方飛落,趁對方仰頭須臾,蕎知星扯落黑衣人麵上黑紗。
霎時間,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映入眼瞳,月光下連同硬朗眉峰一並印在她腦海裡。
“砰!”
龍頭雕玉重重落,碎在地上。
男子桃目盛滿怒意,長劍直抵她喉嚨,電光石火以至她來不及躲閃。
“誰!誰在那!”
閣門被打開,男子隻得收劍回頭,三四個侍衛已經衝入大殿,手裡握著油燈,他瞬間閃身躍下窗戶消失於夜色中。
“你!”
蕎知星氣的話語哽塞,緊隨他身後跳出窗戶。
由於守衛多半入殿檢查,追著男子一路沿屋頂輕跑並未引來追捕,而似乎那黑衣人非常熟悉皇宮地形,甩開她的路幾乎沒有一人巡邏。
“你站住,為何擅闖尚官局?”
顯然是得不到回答。
就在蕎知星快追到皇城後門時,黑衣人閃身躍下城牆,不見了。
追丟了。
望著深淵般黑的牆下樹影,她陷入惶惶不安的沉思。
十三日後,會有人領著千軍萬馬圍困皇城,篡權奪位,屠殺賢臣,欺辱皇後。
那黑衣人深夜潛入重要文件倉儲之地,定是奸人所指,不懷好意。
她要救那個史書上寬厚仁德的皇帝,不能讓他變成齊廢帝。
天光漸亮,黎明晨曦將擾,蕎知星扯下麵罩翻身下牆,在宮道上孑然行走。
若要救他,定要在那場叔侄對峙中,和都督衛士一起護他周全,如今第一要務,便是將宮中上上下下摸個仔細,計劃要周全,不能露馬腳。
可是宮裡不好混,我該怎麼不引起懷疑到處逛呢。
思及此,蕎知星眉眼一彎呢喃道:
“那就白天睡,晚上逛!皇宮那麼多禦廚,還能餓著我不成?”
長夜漫漫不過十幾個時辰,此時天光雲影亮了大片。
破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