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的傷非來自勒殺死者,那又是誰給她帶來的?
張叔所言,也是江沉白之前頓悟的,再看這羅非白,就有種對方早已想到才提點他們的感覺——有人在背後設計,拿她當替罪羔羊。
可惜為了證明她是凶手的掌心擦傷,反而成了反證她可能非真凶的矛盾之處。
張叔越看越覺得這繩子不對勁,血跡的確太齊整了,主要剛剛提到死者反抗的問題,他想起死者,仿佛....她真的沒反抗,那必然是已經昏迷過去或者失去反抗力量,那很可能涉及到用藥之事。
那這案子就沒表麵那麼簡單了——莫非被灌醉了?
可是江茶身上並無多少酒氣,倒是這嫌疑人身上酒氣頗重。
奇怪。
“是我莽撞了,剛剛竟沒想到....”
張叔說著暗自慚愧。
李二本來理解能力不如何,但因切身演練過,再看這繩子跟羅非白手上的傷就明白過來了。
“哎呀,這案子這般複雜嗎?還有人專門找來替罪羔羊,那你這小白臉到底是何處來的?又是如何落水被救....”
瞧見李二健壯的身子躬身僻靜,一股汗味襲來,羅非白彆開眼,挪了下身子,企圖抓著邊上的柴火堆等雜物站起來,但身體乏力,本來又是個羸弱的主兒,使力不上,倒像是虛弱的白狐兒虛張聲勢.....
試了三兩次,她抬眸瞧著幾人。
“雖說我是嫌疑人,但諸位大哥搭把手拉一下,不算違背法度吧,便是要把我拿去問官,我自己走,也好過諸位抬著我費力。”
這小白臉怕是真的讀書人,嘴上功夫拿捏人。
江沉白冷眼旁觀,但李二一把蠻力將人拽起,力道太大,能把人甩撞到對麵門牆似的。
羅非白一陣眼冒金星,身體晃墜了下,手臂還是被江沉白拉住了,拉回邊上後,後者感覺到了掌心柔軟,眉心既壓沉,迅疾鬆手,冷眼瞧她。
李二這邊拍去手上草屑,問:“那如果酒是被江茶喝的,隻是喝得不多,咱沒聞出酒氣,不對,那個薑婆好像說過她酒量不錯?江家在鎮上開了酒肆,不然也不會對女兒女婿出手這麼大方,而江茶家裡的小春酒就是自家的,既如此,必不會被那一點酒就灌暈,莫非酒裡下藥?她被藥暈了,再被勒死。”
這也有可能。
江沉白皺眉,身子骨酸痛的羅非白卻是摁著腰側舒緩,輕飄飄說:“在此之前,諸位大人怕是以為喝酒是我吧,有備而來下藥的也自然是我,既然是我,哪有死者身上一點酒氣沒有,偏偏我這個下毒凶手醉醺醺的,一睡到天亮?”
“況且,我出房間來柴房的路上,瞧了那酒壺,底座臟得很,顯是一壺酒常年放著極少飲用,那該是常年放在陳列架上未挪用的,且你們也說了這是江家酒肆出的酒,以江茶在村中風評極為勤勞愛乾淨的作風,且假設她真不顧世俗與我通奸,會用這麼臟的酒壺招待我?”
“那假設是她並未與我通奸,甚至不認得我,是我這個歹人潛入偷偷下藥,那我一個外人,提前備藥,還得臨時來人家家裡找到人家多年沉寂的老酒——諸位可瞧見江家這一畝三分地宅子裡有表麵顯見的酒壺架子,若是一個外人潛入,是不是得翻找半天才能找到酒?時間可來得及?且還得保證江茶願意被我這麼一個外男哄騙喝酒?是否又能找到人證證明我與她為舊識,能讓她卸下防備,信任有加?”
“退一萬步講,這些都在我計劃之中,我也是蹲守多日,悄然摸清他們家底細,這才下手,那我為何不尋她平常外出洗衣乃至乾活的日子呢?直接野外行事,完事後潛逃,以此地深山環繞,怕是沒人能找到我吧。”
“何至於冒險入村潛入,還醉酒酣睡,這既不符合預謀害人的邏輯,亦不符合衝動侵害的邏輯。”
甚為有理。
在場之人一開始覺得是通奸殺人板上釘釘的案子,現在被這個嫌犯分析,簡直漏洞百出。
不過張叔年長,也不會輕易認為當前唯一的嫌犯無罪,隻思索著挑出毛病:“你似乎認定江茶為人如何,甚至知她勤勞且常乾農活?”
這反證她的確對江家甚為了解。
李二跟小書吏頓時銳利看向羅非白。
羅非白鎮定自若,道:“院子裡那些農具尺寸可比一般漢子所用小了不少,且擺放齊整乾淨,符合女子平日習慣,相比而言,雖然其夫陳生個子矮又不壯,看著也能用這些農具,卻是雙手細嫩,沒有任何老繭,衣物更是乾淨齊整無破損,想來一天到晚的正事也就吃幾碗飯吧。”
“對,我就是在說極為難聽且辱人的實話,窗外偷聽的那位大可找村人對峙證明我所言有錯。”
窗外踮著腳尖的又矮又不壯不會乾活乾吃飯的陳生氣急敗壞,又丟臉不已,一時慌亂從墊腳的石頭上摔倒,哎呦一聲。
屋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