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逢渠端起茶杯:“我啊,是更亮的將星,是浩浩蒼穹,最亮的將星。”
……
安頓好餘橫舟,已是午後,陸逢渠開始等另一個人。
他不知道言如許喜歡吃什麼,但是琅園散學之後,她肯定會餓,他讓小廚房準吃食,京中如今時興的茶點菜色,都準備了些。
可從日頭正盛,等到落日西沉,始終不見她的影子。
終於,在院子裡掌燈之後,腳步聲由遠及近。
陸逢渠趕緊端正了坐姿,佯裝喝茶。
他餘光看到了女子的裙擺,抬起頭,卻不是言如許。
沈長安帶著一個清秀纖瘦的女子進來,女子一見陸逢渠,立馬哭著跪了下來,給陸逢渠磕了三個頭:“奴婢餘蘭溪,多謝小侯爺救命之恩!若無小侯爺,奴婢今日清白不保。往後餘生,奴婢必定結草銜環,以報小侯爺今日之恩。”
陸逢渠知道,這便是餘橫舟的姐姐了。
他給長安施了一個眼色,長安將餘蘭溪扶起來。
“餘姑娘為救親人,舍身忘死,陸某佩服。橫舟如今在我身邊做事,我自然要護他家人周全,餘姑娘不必掛懷。”陸逢渠又轉頭對長安道:“給餘姑娘找間廂房,離橫舟近一些,她今日受驚了,讓廚房準備些吃的,再讓丫頭們準備些乾淨衣裳,讓餘姑娘換洗。”
“是。”長安領命:“餘姑娘,跟我來吧。”
餘蘭溪擦了擦眼角的淚,又給陸逢渠行了一禮,便跟著長安走了。
走到中廳門檻處,她回頭看向陸逢渠,眼中儘是感激之情。
陸逢渠五感敏銳,看到餘蘭溪看他,知道她劫後餘生,心有餘悸,便衝她點了點頭以示安慰,
餘蘭溪也紅著眼睛,微笑著對陸逢渠點了點頭。
待餘蘭溪走了,陸逢渠的眼神才徹底黯淡下來。
她為什麼沒來……為什麼……
……
言如許今日在琅園有些魂不守舍,課上學究提了她三個問題,她都沒答上來,又惹得夏淩霄他們嘲笑她一陣。
魏騁看出她不對勁,還在午休時問了她一句,是否身子不適,言如許也含混敷衍過去了。
待到下課,她尋了由頭先打發走了言如夢,便帶著彆枝往聽濤彆苑的方向走。
陸逢渠說得對,論騎射,滿京城裡怕是找不出一個比他更厲害的人了。而且他雖算不上君子,但也絕對不是宵小之輩,比大多數男子都靠得住。另外,她今生的計劃裡,他本就是重要的一環,他們早晚都得相處的……
走著走著,天黑下來,街上的人家都掛了燈籠。
就在離聽濤彆院幾丈遠的時候,言如許驀地停了下來。
“小姐?”彆枝納罕。
她知道小姐這是要去陸小侯爺那兒學騎馬,她雖不知道陸小侯爺何時和小姐變得親厚,但她心裡高興。
小侯爺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家世也好,而且這些年都沒有什麼女色纏身。小姐呢,雖說不及慕容小姐和語凝小姐一眼驚豔,但她極耐看,而且又這樣善良聰明,和小侯爺正是一對璧人呢。
小姐若能嫁入侯府,以後也有了倚仗,再也不會在家中受氣,也不會被京中的紈絝和閨秀們瞧不起。
多麼好的一樁姻緣。
還沒等彆枝幻想儘興,言如許倏然轉身,往回走去。
“小姐?!”彆枝訝然:“您不去找小侯爺了?”
“不去。”言如許答得堅決。
“可是小侯爺……”
“我說了,不去。”
言如許不知道為什麼陸逢渠今生突然對自己有興趣了,但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怯了,也倦了。
沒有陸逢渠,她一樣可以學騎馬,學射箭,她一樣可以學得很好。
“那小姐……”彆枝還是不甘心。
“去李家老宅。”言如許道。
言如許入夜來訪,老宅的下人們正在吃晚飯。
言如許來到後院,獵鷹寨眾人見東家來了,都起身行禮,剛要說吉祥話,言如許見他們嘴裡還塞著飯菜,趕緊抬手:“我沒什麼事,你們吃飯吧。”
眾人狐疑落座,言如許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萬寨主,阿雲,能否借一步說話。”
萬裡暮和萬裡雲愣了愣,起身隨言如許來到拱門之外。
“那個,阿雲,你會騎馬吧。”言如許臉頰紅了紅:“你能教我騎馬嗎?萬寨主你放心,我和阿雲去人少的地方,不會引人注意,這部分工錢也會另付,所以,她如今手上的差事,你先讓其他的兄弟頂一頂,如何?”
萬裡雲還沒回答,萬裡暮便道:“我教你。”
“啊?”言如許趕忙推拒:“不用不用……”
“阿雲騎術也不算太好,跑馬之地須空曠,不在城中,郊外不比城裡,多走獸宵小,你們兩個姑娘,我不放心。”萬裡暮說道:“小姐若信不過我,可以找信得過的人在旁看著。”
“不是不是,我沒有不放心你。”言如許解釋:“你如今為我辦事,我怎會不放心,隻是……”
萬裡暮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言如許實在是沒什麼理由再拒絕:“算了,既如此,那勞煩萬寨主。”
兄妹兩人目送言如許離開。
確定人走遠了,萬裡雲才道:“為什麼不讓我去?”
萬裡暮目光寒涼:“她太聰明,你做事太莽撞,容易露出馬腳。”
萬裡雲嗤笑:“嗬……我看哥哥就是怕我傷了她吧。一句‘公子’,幾句好話,三餐飽飯,就讓你軟了心腸。哥哥,我提醒你,莫忘了我們的身份。”
萬裡暮沒說什麼,神情依舊凜冽,隻身回了後院。
萬裡雲看向言如許離開的方向,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