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
餘蘭溪心願得償,哭中帶笑又給陸逢渠行禮:“多謝小侯爺!”
……
次日,李家老宅。
言如許命人將外公舅舅的行李都安頓好,領著外公和舅舅由管家唐姑姑陪同著,參觀老宅。
李賑見宅子被下人們打理得井井有條,院落裡有各種花圃,都是些清雅花卉;假山也被人清掃過,嶙峋卻並不臟亂,十分潔淨;水潭中錦鯉遊弋,還有野鴨鳴啼;石板路皆是一塵不染,更莫說四方樓閣了。
“阿許真是慧眼識珠,挑的手下都是能乾的。”李賑欣慰:“長曦,吩咐下去,咱們的人進來,要聽從唐管家安排,冗餘了的人,去其他鋪麵宅子裡乾活兒。還有,讓李九準備賞錢,發下去,感謝大夥兒對我外孫女的照料。”
下人們聽了老太爺的話皆是歡心鼓舞,言如許感動之情溢於言表。
……
此時陸逢渠提著兩壇子十洲春色,下馬站到李府門前。
他轉頭對沈長安說道:“你先回去吧。”
“啊?”
陸逢渠麵不改色:“我估計得在這兒呆一段時間。”
沈長安:“為什……”
話還沒說完,沈長安就看到陸逢渠飛刀一般的眼神:“那爺您自己小心。”
……
老宅中廳,李賑坐下來:“丫頭,昨兒沒來得及問你,你為何,如此照顧那兩個庶出的孩子。”
言如許輕歎口氣:“不瞞祖父,一開始我同言如夢走近些,隻是存了利用她攻訐孫姨娘之心,可不成想到頭來竟真生了幾分姐妹情分。她為了護我,還挨了父親一鞭子。至於如章……”
言如許想起前世,她在冷宮之中聽聞,言如章逢年過節便會給冷宮的宮女內侍送些禮,讓他們不要太為難她,年年如此,直至她死。
言如許兩世為人,同少年時心境已大不相同。
她心中清楚,母親的悲劇,最應當付出代價的,不是言如夢和言如章這兩個無知幼子,甚至也不是已經被她嚇瘋了的孫玲因,而是如今依舊風風光光,穩坐京兆府尹的言靈施。李長霓鬱鬱而亡,是因為言靈施的不忠,不忠既起,孫玲因王玲因趙玲因,都沒有區彆。
“如章……算是個好孩子。”言如許沒法解釋,便隻能說了這麼個結論:“外公,母親這筆賬,孫女到底還是記在父親頭上。”
李老太爺點點頭:“孫玲因當年趁著你娘懷著你,同言靈施野合,鬨得沸沸揚揚,逼得你娘不得不納她入府。彼時我雖不在京中,但杏林醫家有許多故舊,京中聖手與我來信,說你母親孕期生了大氣,傷了肝脾,月子裡又坐下了病,以致年紀輕輕就去了。我們父女決裂多年,但長霓……到底是我親生的女兒,你要我對那兩個孩子噓寒問暖,要了我這條老命我也做不到。我至多不讓旁人害他們。”
言如許抓住李賑的手:“我知道的外公。”
祖孫倆說著話,外頭有小廝來報:“老爺,小姐,有人前來拜訪,說是崇陽侯家的小侯爺。”
言如許不悅:“他怎麼知道這裡?他來做什麼?”
李老太爺卻很從容:“既是陸小侯爺,趕快去請吧。”
小廝走了,李老太爺同言如許道:“這陸小侯爺,我同他父親也算舊識,陸爭鳴年輕的時候經常到咱們家吃飯,還有陛下章賢妃他們。我還有意撮合過他和你娘,可誰知他心裡屬意的是章賢妃,後來你也知道,章賢妃嫁給陛下,他一氣之下就去遊曆江湖了,也是個想不開的孩子。”
李老太爺短短幾句話,震撼言如許好幾年。
她吃一塊蘋果,感歎八卦果真還是上一輩的精彩……
陸逢渠走進來,恭恭敬敬給李賑和李長曦行了禮:“晚輩陸逢渠,拜見李老太爺,李叔父。聽聞二位回京,晚輩特代表家父拜訪二位,此後二位在京若有什麼需要,儘可知會崇陽侯府。”
“好孩子,快起來。”李賑笑道:“老遠就聞到酒香,你這孩子可是一早就知道老頭子好酒,特地帶了酒來饞我呀?”
陸逢渠琅然一笑:“晚輩聽家父說過,您是酒中行家。近來京中的酒肆剛到了一批十洲春色,不知合不合您口味,便買了兩壇,您且嘗嘗,若是喜歡,晚輩便再多買些孝敬您。”
李老太爺聽聞“十洲春色”之名,笑得合不攏嘴。
這一高興,就和陸逢渠聊了起來,兩人從陳年往事聊到當今朝局,從人生理想聊到詩詞歌賦。
言如許在一旁嗑瓜子,一邊嗑一邊感歎,陸逢渠確診多年的沉默寡言今兒個算是被外公徹底治好了。
見外頭天幕昏黃,夕色熔融,言如許放下手中的瓜子,清了清嗓子:“天色不早了。”
說完她便看著陸逢渠,送客的暗示已經拉滿。
陸逢渠也看了言如許一眼,轉頭對老太爺說道:“是啊,晚輩也剛好餓了。”
言如許瞠目結舌,瞪著陸逢渠,你……你餓了是什麼意思……你要不要臉?
陸逢渠置若罔聞,隻乖巧地看著李老太爺,老太爺摸一把胡子朗笑道:“好好好,來人啊,讓廚房備些好菜,老頭子同逢渠喝兩杯。”
言如許頭疼,真是個王八羔子……
陸逢渠低頭,唇角掛著不可抑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