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小侯爺您要了我吧(2 / 2)

她學過墨家機巧,這操作不難。

不過射程問題,就沒那麼容易了。需要從機弩的箭矢材料和弓弦材料入手。

她記得地誌書冊中有提到,渭州在幾十年前曾有天鐵。

所謂天鐵,是星辰崩碎,裂穹而來,嵌入大地所成。

隻不過天鐵來時,葬送了許多人命,被當做天罰,是不詳之兆。天鐵大坑也被圈了起來,成為了人煙罕至的荒地。

但墨家的許多書冊中記載,上古許多鑄劍大師都用天鐵鑄造武器,鋒利無匹,而且其硬度比銅鐵大,重量卻比銅鐵輕,十分便攜。

機弩的箭矢都是木質鐵頭,射程短和箭矢太輕有關,換成銅鐵箭又太重,若能用天鐵做箭矢,豈不正好。

另外就是弓弦的材料,如今不管是機弩還是長弓,用的弓弦都是蠶絲和動物筋膜交織而成的,其中蠶絲多用中原和南疆所產的桑蠶絲。

但其實榨蠶絲的韌勁比桑蠶絲大許多,而且渭州有柞蠶之中極為難得的一種——棘刺蠶。

棘刺蠶的蠶絲極為強韌,若做弓弦,定是十分強勁耐用。

言如許找傅靈川,就是想問問,若用天鐵和棘刺蠶絲,成本幾何,難度幾何,她的想法可不可行。

若真的可以,她自然會告知陸逢渠,畢竟他將來征戰沙場是用得上的。

……

陸逢渠揣著滿懷的醋意回了營帳,餘橫舟還在整理之後幾天需要采購的東西,餘蘭溪見陸逢渠回來了,便捧著一張浸了溫水的帕子走過來:“小侯爺,累了一天了,擦把臉吧。”

陸逢渠看著餘蘭溪,平日裡餘蘭溪這般,他總是道一聲“謝謝”,然後接過來。

因他覺得餘蘭溪心頭頂著“救命之恩”這座大山,若什麼都不讓她做,反倒讓她有壓力。

可今日聽了彆枝的那句“小侯爺都要被搶走了”,他才驚覺,這樣會讓言如許徒增誤會。

陸逢渠沒有接帕子,對餘蘭溪道:“餘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餘蘭溪麵露驚喜,這還是陸逢渠第一次找她私下說話,她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營帳一側。

陸逢渠:“餘姑娘,有些話我一直都想對你說。我救你,並不是圖你為奴為婢,我看重橫舟的才華,自然也尊重他的親人。以後這種丫頭做的事,你莫要再做了。而且男女有彆,我七尺男兒,無甚顧忌,但你雲英未嫁,若因我壞了名聲,我該如何償你?”

餘蘭溪的眼裡瞬間生了淚:“可是您救了奴,奴這條命便是您的,奴……”

“沒有誰的命合該是另一個人的。”陸逢渠打斷她:“我這次帶橫舟出來,也是想讓他立功,這樣一來,你們餘家的罪臣身份便可揭過,到時候我給你們安排一方宅院,你們也能過堂堂正正的良民日子。若有他日,橫舟甚至可以科考或者從軍,入仕指日可待。餘姑娘,之前怪我沒說清楚,讓你辛勞良久,陸某道歉。此後,我會敬你是橫舟阿姊,也希望你待我如賓如客。不早了,回去睡吧。”

陸逢渠轉身要走,誰知餘蘭溪扯住陸逢渠的袖子,跪了下來,梨花帶雨:“小侯爺這是想要趕奴走嗎?若您厭棄了奴,奴不如現在就死了。小侯爺,奴對您一片丹心,您不能這般對奴。”

陸逢渠想要掙脫,卻發現餘蘭溪抓她袖子抓得極緊。

“餘姑娘……”陸逢渠蹙眉,神情不負方才平靜,眉眼之間流露出些許狠勁,卻仍有最後的克製。

“小侯爺,奴……奴……奴心悅您!”餘蘭溪咬牙閉眼,將自己心裡的話吼了出來:“奴心悅您,求您……求您要了奴吧。做妾室、做通房、做奴婢都行,隻要您彆不要奴。求您了……”

其實兩人剛出來時,便有巡邏的小廝看見他們了,隨著餘蘭溪的哭訴,有不少人走出了營帳,看這邊的熱鬨。

陸逢渠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臉色也越發難看。

“餘蘭溪。”他叫她的名字,有警告的意味。

餘蘭溪還是雙瞳剪水,一臉可憐:“小侯爺,奴好歹是橫舟的姐姐,您當真要當著這些人的麵,傷奴至此嗎?奴一片真心啊……”

她這般柔弱,說出來的話,卻是一種彆樣的威脅。

陸逢渠聞言,麵若寒鐵。他蹲下身子,直直盯著餘蘭溪,開口的話卻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對怔怔站在旁邊的餘橫舟說的。

“橫舟,大衡律,擾亂行軍、出使、敗壞國政者,當處何罪?”

餘橫舟喉頭發顫。

“說!當處何罪?!”陸逢渠震聲道。

“其罪……當誅……”餘橫舟道。

“大聲點!”

“其罪當誅!”餘橫舟閉上眼睛。

“餘蘭溪。”陸逢渠看著眼前這個哭哭啼啼的女子:“聽明白了嗎?你不是說你的命是我的嗎?我收回來如何?”

餘蘭溪癱倒在地,餘橫舟趕緊跪下:“小侯爺,姐姐一時糊塗,她報恩心切,她糊塗了,小侯爺您原諒她一次,求您了!”

陸逢渠起身,俯瞰這兩姐弟:“橫舟,我平生最恨被人威脅。今天這樣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到了渭州之後,你去驛站找輛馬車,將你姐姐送回瑾城。”

“多謝小侯爺!多謝小侯爺!”餘橫舟不停磕頭。

陸逢渠轉身欲走,餘蘭溪驀地支起了身子,這次的哭才是痛徹心扉、恨徹心扉:“我是擾亂出使,敗壞國政,那言如許算什麼?!她將您的魂兒都勾走了!她算什麼?!”

陸逢渠回身,鄭重道:“她確實是我心上之人,但更是這次出使的獻策者。甚至可以說,此次出使或可沒有陸逢渠,但不可沒有言如許。餘蘭溪,她算什麼,你明白了嗎?”

言如許本來已經睡著了,但外頭鬨哄哄的,她又被吵起來,披著外衣走出營帳,便看到這一幕。

餘蘭溪被餘橫舟拖走之前,眼睛掃過她,這是第一次,言如許從彆人眼中看到那樣深邃的對自己的恨意。

陸逢渠見她出來了,想要走過來同她說話。可言如許卻斂了眉眼,對陸逢渠納了個福,轉身回了帳中。隻留陸逢渠訥訥站著,怔忪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