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洛望川的問話,鬱聞鈴愣了一下。
她長長歎了一口氣:“你跟你師尊天天待在一處,為什麼不直接問他,非要繞個彎子來問我?”
洛望川道:“我是他的徒弟,且不論我去問他會不會說,他不肯提,我也不該去直接問。”
在他得知這件事對師尊來說意味著什麼之前,他不能去揭師尊的傷疤。
鬱聞鈴眼神複雜地看著他:“所以你就直接來問我了?”
洛望川看著她,堅持道:“師尊的身體情況,我該知道。”
兩人對峙良久,鬱聞鈴敗下陣來,移開了目光:“你應該知道,百年前魔禍肆虐整個天元界的事情吧?”
魔禍之時,魔在天元界的數量多到了恐怖的地步,幾乎平白走在街上就能跟魔撞個正著,無數修士和凡人慘死在魔的口中。各大門派世界在幾個主城之內設下結界,將所有在外行走的修士和凡人全都移居到了結界之內,才堪堪獲得了安穩的環境。
饒是如此,也依舊時不時有城內結界被魔攻破,一城人大半喪命於魔口中的消息傳來。
跟那個時候比起來,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在周圍冒出來的那些魔不過是小打小鬨而已。
她繼續講道:“當時整個修仙界已經快要黔驢技窮,當世大能聚集在一起,不眠不休地研究了許久,最終提出了一個有可能封印魔祖的法子,就是造一個可以自主運行的小世界,將魔祖關起來。”
魔祖是進入此界的第一隻魔,可以無限分裂繁殖,隻要有魔祖在一天,魔就永遠也除不乾淨,甚至還會越來越多。
魔是一種很古怪的物種,它們打破世界壁壘入侵其他世界並不是沒有條件,如果製造一個自洽的小世界,魔祖是有可能短時間內無法自主出來的。
有了這個思路後,各家各派集中起來試用了許多種材料,最後選中了一尊防禦神器山河鼎作為這個小世界的基石。
但在對山河鼎進行改造之後,又出了另一個問題。
這種由人自行模擬出來的空間,更像是一個大號的能承裝活物的儲物袋,並不能像一個真正的小世界一樣自主運行。
它還需要天地規則。
而除了此界的天地規則本身,唯一蘊含天地規則的,就是天道饋贈於人的先天道骨。
“我們那一輩人中一共出了兩個道骨,好巧不巧都在你師祖座下。其中一個為守城死在了魔禍中……是自爆,屍骨魂魄都沒能留下。而另一個……就是你師尊了。”
洛望川聲音有些艱澀:“他……答應了?”
他有種預感,依照師尊的性格,他一定會答應的。
“是。當時你師祖把去求他的人罵得狗血淋頭,但他醒來之後第一時間就答應了。”鬱聞鈴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微微閉了閉眼睛,“他當時接替他的師兄守城,臨陣突破本就受了重傷,剖去道骨之後幾乎已經回天乏術了。萬幸……最後封印成功了。他是為了天元界犧牲的,各家各派都拿出了最好的東西,我師祖親自出山救治,才堪堪保下了他那條命。”
“代價是他此後無緣大道,再也無法拿起他的劍,甚至……活不到壽終。”
為了保住他的性命,救治之時用了不少虎狼之藥,他的經脈肺腑現今都需要仔細養著。
化神期的壽數有三千載,以他現今的情況,能活過十分之一就已經是萬幸了。
洛望川忍不住追問道:“沒有彆的辦法了嗎?或者拿我的道骨去換……”
鬱聞鈴笑了一聲:“你當是過家家呢,想換就換……若真有彆的辦法,何至於等到今天。”
洛望川執拗道:“一定還有彆的辦法的。”
就算現在沒有,將來他也一定會找到的。
鬱聞鈴凝視著他,忽然道:“我大約知道為什麼懸玉冷不丁要收一個徒弟了。你看起來……其實很像一個人。”
洛望川不解地抬頭看她。
鬱聞鈴卻搖了搖頭,隻說了一句:“一時有感而發罷了,這是你跟你師尊的緣分。”
她似乎還有許多未竟之言,但沉默了片刻,還是捏了捏眉心,結束了這次對話:“就到這裡吧,我隻說大家都知道的那段故事,至於其他的事……就等他自己願意告訴你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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