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懸玉嘴上建議洛望川自己努力,但他畢竟是自己的親徒弟,該撈還是得撈。
而且眼下事情尚未明朗,甚至兩方依舊能夠傳訊,他並不覺得洛望川所在的地方一定就是萬年以前。
因此第二天一早,江懸玉就帶著褚爭鳴一起去附近打聽無儘海天罰和食人族相關的事情了。
萬年時間對修士來說都已經是一個很長的時間維度,對於附近的大部分凡人來說更是隻存在於傳聞裡的故事。更何況當年無儘海天罰之後,大多數當事人和周邊的建築都被海水淹沒,想要找到遺留下來的蛛絲馬跡更是困難。兩個人打聽了半天,也隻打聽出了一些關於天罰的似是而非的傳說。
至於食人族……自然是從來都沒有人聽說過這種離奇的東西。
兩個人都有點泄氣,正在路邊閒逛的時候,聽見旁邊忽然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當心當心!彆撞了老婆子的攤子!”
兩個人這才注意到,路邊擺了個賣針頭線腦的小攤,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太太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攤子後麵,正在動作嫻熟地繡手帕。
江懸玉連忙跟老太太道歉,離開了她的攤子附近。
褚爭鳴歎了口氣:“打聽了這麼半天也沒打聽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來回回都是天罰傳說那點事,我感覺我腦子都被念得不靈光了。那什麼食人族不會根本就是在騙人吧?”
老太太耳朵不好,在一旁也不知道聽成了什麼,放下手裡的繡繃子在一旁大聲地搭起話來:“啊,是靈相宗沒錯!我太姥姥確實跟我說那個算出天罰的修士是靈相宗的,這還是她太姥姥跟她說的呢……”
褚爭鳴嚇了一跳,不知道話題怎麼扯到靈相宗上去了,哭笑不得:“靈相宗?靈相宗在北域,大老遠的怎麼跟這扯上關係了?”
靈相宗是北域一個有些特殊的小門派,人數不多,除了修仙界為數不多的一些活動,門派內的弟子大部分時間都不愛出來走動。甚至連他們現任的宗主黎清大部分時間也都在閉關,很少參與天元界的事務。
也不知道老太太是蒙的還是真知道,這個門派的長處的確是卜算。
老太太擺了擺手:“靈相宗大老遠?唉喲我老婆子一輩子沒出過南域哪裡知道這個……反正不是在南域,說不準是在東域呢。”
褚爭鳴試圖糾正她:“……奶奶,我們東域沒有靈相宗。靈相宗在北域。”
老太太慈祥地笑了起來:“你們要往北邊找去?去吧去吧,年輕人們是該多走走看看。”
褚爭鳴:……
江懸玉看不下去了,拖著好友轉身就走。
老太太依舊慈祥地目送他們離開。
兩個人走出去一段路,褚爭鳴忽然拍了拍腦袋:“對了,我記得這次開秘境黎清也出關來南域了。剛才那個老太太不是說,傳言那個卜算無儘海天罰的修士是靈相宗的嗎?咱們問問她唄。”
江懸玉無奈地提醒他:“靈相宗開宗立派也不過數千年,卜算天罰的修士活躍在萬年前,兩者關聯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他怎麼看著還真信了。
褚爭鳴卻越想越覺得有譜:“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問問又沒有壞處。你那裡有沒有黎清的傳訊玉簡?我上次問她要她沒給我,說嫌我吵。”
江懸玉:……
*
在褚爭鳴的強烈要求之下,兩個人最終還是聯係上了靈相宗宗主黎清。
玉簡閃了閃,傳來一道冷淡的女聲:“何事?”
褚爭鳴直接詢問道:“黎宗主,請問您對食人族有了解嗎?”
對麵聽見褚爭鳴的聲音明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回答道:“食人族?沒有。”
褚爭鳴失望地放下了玉簡。
江懸玉接過玉簡,問起了另一件事:“那黎宗主知不知道無儘海天罰?”
黎清疑問道:“你們剛剛說的食人族,是跟無儘海的天罰有關嗎?”
江懸玉道:“不確定,我們還在查。”
他把洛望川那邊的情況跟黎清簡單講了一下。
黎清沉思了片刻,道:“我明白了。如此,我可能知道一點類似食人族的東西。”
她道:“萬年前北域有一個宗門修習斬三屍成聖之法。為了得證大道,不少宗門內修士都會將自己的所有情感欲望壓製於魂魄中的一部分,然後將這一部分分離出身體,留下來的一部分無念無欲,達成最接近天道的狀態。”
萬年前正是天元界修仙初初開始興盛的時候,還沒有後世這種完善的體係,大家修煉的路數也五花八門,其中不乏有人走了岔路。
這種法子顯然就是岔路中的一條。
褚爭鳴疑惑道:“這件事和食人族有什麼關係?”
黎清繼續解釋道:“最開始的時候這種斬三屍之法確實能讓修士修行再無心境之困,隻是後來,那些被分離出來的承載了主人所有感情與欲望的魂魄生長成了完整的三魂七魄,成為了另一種意義上的‘人’——但據說那些人並不承認自己是人。這種東西想要修行,就需要整個吃掉本體,徹底拋棄本體帶來的桎梏,以靈體的身份進行修行。”
“這些吃掉本體踏上修行的靈體跟本體看上去彆無二致,曾經在小範圍內掀起過動亂。而那個門派最後也遭遇了天罰,現在就埋在北域雪原深處。”
“這些都是很早以前在北域流傳的傳說……雖然不知道跟你們現在調查的事情有沒有關係,你們權且作些參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