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後意下所屬何人？”太後問道。

皇後凝思半晌才道：“平妃生下了皇子，安嬪近來也頗為受寵。疏展浚跟著昱旋帶兵在外，疏相在朝中勢力自是不可小覷，若為太子攀上這門親那就是如虎添翼了。”

太後點頭道：“哀家也正有此意，從平妃那看，疏家對這次選妃也勢在必得，若讓疏家失望反而讓其心存芥蒂。隻是疏絡年紀太小了些，疏桐月卻又是庶出。”

皇後麵有愁色：“母後有所不知，壞就壞在這了，太子昨日到臣妾宮中，說一個人他是必娶的。太子自大了些，同臣妾就不如幼時親熱。他這樣的心思再正常不過了，此次除了太子妃，本就是要選兩位良娣的。可誰曾想他看上的偏是疏家的疏羽。”

“疏羽？”太後在腦子中尋思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哀家想起了，太子眼光倒好，那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是如何，臣妾管不著許多，可是誰家的不好偏是疏家。臣妾原屬意宋尚書與趙侍郎的女兒。太子一向很少有事相求，臣妾不想因這事讓他心中不滿。”皇後歎了口氣。

太後閉目沉思過了好一會，才道：“罷了，這也算不得大事，便依了他吧，省得將來埋怨你。太子妃還是疏家的也沒什麼不可，皇上本就倚重疏家，這下太子妃與良娣都是他家所出，想必更能儘力輔助太子。”

皇後沉吟道：“隻能如此了，隻是怕趙侍郎這下要疏遠些了。臣妾儘力安撫就是了。隻是母後於太子妃是意屬哪位？”

“既然要拉攏疏家，又聽聞疏相尤寵疏絡，也管不得她年紀小了，疏羽與宋家丫頭也不過十三歲，都略小了些。太子的婚事怕是要推了，依哀家看，顧不得禮製，明年先娶兩位良娣，太子妃等年長些吧。也幸得，疏家有一位良娣，不然難保他們不鬨。”

疏家得到確切消息時，四個姑娘已經都回了家。這自然是歡天喜地的好消息。疏老太君大喜道：“這是老天佑護疏家，得去拜拜菩薩燒燒高香。”

疏夫人也是眉開眼笑：“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真是菩薩保護，絡兒，你可得好好地磕頭。”

“是。”疏絡低著頭，讓人看不見她的神色。

疏老太君得意道：“不是我要偏心絡兒，我們家閨女雖各個都是頂好的，可拔尖也就絡兒一個。來，絡兒坐到奶奶這來，如今連奶奶都要沾你的光了。”

疏絡乖巧地坐在疏老太君身旁，老太君這時突然想起疏羽，方道：“真是老糊塗了，倒把羽兒忘了，我們羽兒人漂亮福氣也好，來，也上奶奶這來。你比絡兒要大，以後要照顧妹妹才是。”

今早，疏羽聽到消息時隻覺得天地都亮了起來，人逢喜事精神爽，現在的疏羽一掃前段時間呆沉，盈盈坐到疏老太君的另一旁。

三夫人冷眼看著這一切，心裡什麼惡毒的話都罵了，但臉上還得掛著笑。一等回了房，“啪”得一聲門旁的大花瓶就砸了個粉碎。

“什麼東西，難不成沒嫁成太子就不是疏家的人了，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三夫人恨得咬牙切齒道。

疏桐月早被這花瓶的一砸嚇了一跳，見到母親發這樣大的火，半句話也不敢說。三夫人瞧見她站在一旁卻是氣上加氣，伸出手就將她拽過來，尖聲道：“你真沒出息，彆人都選上了，你呢！枉我將你捧在手心，指望你給我爭氣，這就是你爭的氣，是不是，是不是！”

疏桐月看著凶神惡煞的母親，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默然看著她。可三夫人見著她這副一句話不說看著自己的模樣火氣都竄到天上去了，揮手就是一巴掌：“我叫你擺這副死人模樣，滾，都給我滾！”

丫頭見狀，嚇得立馬拉著疏桐月就出了門，小聲道：“夫人正在氣頭上，小姐千萬彆往心裡去。”

疏桐月並不理會她，徑直就往前走。丫環連道：“小姐，你這是去哪？”趕忙跟了上去。疏桐月快步走上前去，不一會，小丫環就見不著她的身影了。

娘……

世上有這樣的娘麼？幾年前進宮後回到家就已經是一頓惡罵，她為此整個人都變了。幼時的娘會抱著她親親她說道：“我們桐月最給娘長臉了。”如今的娘，不，她還是娘嗎？

疏桐月想到這蹲下來，將頭埋入雙膝不禁哭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嘗了一下自己的淚，真鹹。

天色已暗，園中的鳥兒鳴叫著飛回巢內。疏桐月抹乾淚水，她該回去了，無論是怎樣的母親，怎樣的責罵，她唯有麵對。隻是，她不會再為她愛過的母親流淚了，曾經愛她如命的母親已經淹沒在時光的潮流中了。而她，愛著母親的她亦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