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雪睜大眼,對自己方才聽到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議。
如果這話是旁人說的,謝清雪可能會懷疑對方是在編故事戲弄她,但於情於理,寧晚追都沒必要這樣騙她。
而且這樣一來,也就說得通,為什麼寧晚追對她的態度,時而會判若兩人。
“沒錯。”寧晚追感慨,“一開始發現的時候,我也感到不可思議,但醫生告訴我,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很多人在一場大病過後,都會性情大變。”
謝清雪點頭。
她之前在網上刷到過和多重人格有關的視頻,聽說最多的是國外一個人,有二十四種人格。
相比之下,寧晚追的雙重人格,倒也就不那麼稀奇了。
隻不過……謝清雪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先前和自己表白的,應該就是寧晚追另一個人格吧。
而眼前的寧晚追,與自己相處時從容淡定,隱隱透出幾分疏離。
一想到她居然會去引|誘一個對自己絲毫感情都沒有的人,謝清雪不由臉頰發燙,端著水杯的手在杯壁上不由摩挲著。
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寧晚追隱約猜到她為何會局促不安。
她卻像是沒看到般,隻開口道:“既然謝小姐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
“嗯?”
“謝小姐是知道的,我的另一個人格,她對你……”寧晚追頓了頓,神色似有幾分無奈,“以後,她可能還是會對你死纏爛打,希望你無論如何,都不要答應許諾她什麼。”
謝清雪明白了她的意思——寧晚追是在擔心,自己當真哪一天會答應另一個人格的追求。
這樣一來,應該會給她帶來很多困擾吧。
“好。”謝清雪點頭。
對她而言,這並不是一件難事。
沒有料到她會答應得這樣爽快,反倒是寧晚追微愣了一下。
她看向謝清雪——女子神色坦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遺憾,而是鬆了口氣的模樣。
從小到大,向寧晚追示好的人多不勝數,她早已習慣人們在被拒絕時失落的神情,卻頭一次被人視作避之不及的負擔。
寧晚追微哂,為自己下意識的不適應感到可笑——她什麼時候竟自戀到這般地步,還真以為,人人都該喜歡她不成?
說完正事,她開口道:“離天亮還早,謝小姐早些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好。”謝清雪放下茶杯。
她斟酌了一下,又道:“寧總也早些休息。”
公事公辦的口吻,顯然是將寧晚追方才囑托她的事記在了心上,要與她劃清工作之外的乾係。
寧晚追再度按下心中浮出的不適,點頭應下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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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與寧晚追的交談,讓她忘記和蘇曲曲曾經的那些破事,謝清雪後半夜睡得很沉。
一覺睡到鬨鐘響起,她起床後,才發現寧晚追已經在刷牙。
一瞧見她,寧晚追眼睛彎了彎,關掉正嗡嗡作響的電動牙刷:“姐姐醒了,要先吃飯嗎,我已經熱好了麵包和牛奶……”
顯而易見,半個晚上過去,寧晚追已經換了個人格。
謝清雪微微後退半步。
“不用了寧總。”她低下頭道,“我先上班去了,再見。”
說罷,她快步與寧晚追擦肩而過,走出了門。
砰——
門不輕不重的關上了。
寧晚追漆黑眼底的笑意,頃刻間煙消雲散,逐漸彙聚成墨色。
接著,她慢悠悠地漱過口,用麵巾擦乾臉過後,對著鏡中冷冷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夠讓師尊遠離我?休想,師尊她隻能是我的。”
似是懶得理會她,腦海中另一道聲音並沒有開口。
寧晚追沒有急著去吃早飯,而是轉過身,走進昨夜謝清雪睡的那間房,在床邊坐下。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謝清雪睡過的床單,仿佛上麵還殘留著她的體溫。
喉間不由得動了動,寧晚追眼底的暗色更沉了幾分。
她躺下去,將臉埋進枕間,像一隻被拋棄的貓,貪婪地吮|吸主人殘存的氣息,想象自己仍舊同她在一起,賴在她身上撒嬌。
“師尊……師尊……”唇間輕囈出聲,寧晚追閉上雙眼,一聲又一聲喚著,像是謝清雪從不曾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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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組會結束後,謝清雪先去了畫室一趟,拿到了昨天忘記帶走的鑰匙。
回到家中,吃過午飯後,她午睡了一個多小時,淺淺補了個覺,便進入遊戲室,坐到全息遊戲椅上。
帶上全息眼鏡後,她打開了《燭夢》這款遊戲。
眼前白光襲來,等謝清雪再有意識時,她已經躺在柔軟的床榻中。
這是在遊戲裡,自己身為神霄宗長老的寢殿之中。
帳頂芙蓉花紋的金絲模糊不清,看樣子離天亮還有一會兒,謝清雪正閉上雙眼,忽然聽到了腳步聲。
下一秒,床帳已被來人掀開。
謝清雪聞到了濃濃的血腥氣息,她尚未睜眼,臉頰便已被一隻略帶薄繭的手掌覆上:“這大半夜的,師尊不睡覺,莫非是在想著誰不成?”
在外人麵前清脆曼妙的嗓音,落到謝清雪耳邊,卻是幽幽的冷意。
謝清雪身軀下意識一顫——喬雲夢大半夜到她帳中來,也不知是要鬨什麼幺蛾子。
她皺了下眉頭,明知無濟於事,卻還是冷聲斥道:“滾出去——”
不出她的意料,喬雲夢非但沒走,而是大半個身子都罩過來,她欺身上前,鼻尖快要抵上謝清雪的臉頰,呼出的氣息儘數灑在她肌膚上:
“弟子閉關修習這麼久,一出關就來拜見師尊,師尊卻這般冷言以對,真是叫人好生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