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之血 欠你的,都還給你了,以後我……(1 / 2)

不對,隻有她會死。

帝夙本身不死不滅。

她這邊正尋思著,忽然聽見了一聲震天動地的獸吼,鹿朝循聲看過去,隻見一頭黑白色猛獸立在狹窄的山洞口,渾身毛發像鋼釘一樣倒豎,獠牙突出嘴外,一張嘴,嗷嗚嗷嗚流出黑色墨水。

這是山河筆繪出的妖獸嗎?

黑白猛獸低吼了一聲,向前撲過來。

“朝朝,退後。”

帝夙對她說了一句,而後提著問道快步上前,少年身影如同閃電,而劍光更快過一切,隻聽見‘唰唰’兩聲,那黑白猛獸在半空中四分五裂,變成一灘濃墨滴滴答答流下來。

“姐姐,你看到了吧!我早就說過,這個男人他很可怕!”血吻郎君看見眨眼之間,山河筆繪出的妖獸就死在帝夙劍下,嚇得嘴巴都要撐裂那張蒼白的臉,口中的長蛇驚慌地嘶嘶亂竄。

繪夢妖冷冷盯著帝夙,心中也感到一絲震驚,但是她一向冷靜,沒有表現在臉上。

“吵什麼?剛剛隻是試探一下他的實力。”

帝夙殺了那隻黑白妖獸之後,拉著鹿朝的手,帶著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踏著地上的血墨,仿佛行走在地獄之間的王,他手中的問道還滴著血,劍尖拖在地麵上,發出森冷尖銳的聲音。

血吻郎君早就嚇得逃開十幾米,而繪夢妖也不知為何,被一股威壓逼得不得不向後退。

走出山洞,帝夙依舊把鹿朝護在身後。

“看不出來,你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在乎一個凡人?”繪夢妖挑了一下眉,隨後,再次轉動山河筆,“那麼,我可以成全你們,讓你們死在一起。”

她筆走遊龍,山河筆上絲絲黑氣便仿佛墨汁一樣,在空氣中繪出各種各樣的妖獸。

方才那一隻,確實隻是試探,這次,她來真的了!

十隻形態不同的妖獸在山河筆下成形的一瞬間,就呼嘯著撲向他們。

鹿朝心臟提到嗓子眼上,而帝夙一手拉著她,一手揮劍,劍光在黑夜之中充滿肅殺之氣,凡是靠近的黑白妖獸,全在劍下化為一灘灘黑色濃墨。

繪夢妖身上的五彩錦衣在夜風中飄然而起,如同翅膀一樣,帶著她飛旋在半空中,隻見她快速揮動山河筆,黑白妖獸出現的速度越來越快。

殘月之下,那些黑色濃墨彙成的妖獸如同鬼影。

他們並不強,可是架不住數量實在太多!

轉眼之間,他們周圍全是妖獸,嘶吼的聲音震耳欲聾,整個黑夜似乎都充斥著他們。

帝夙一劍蕩出,便是千軍辟易之勢,劍光如電劈開黑夜。

半空之中,被撕裂的妖獸化為濃墨,不停地落下來,有些落在帝夙衣服上,化為一片黑氣,瘋狂地往他身上鑽。

借著殘冷的月光,鹿朝看見這一幕,心裡一驚。

這是魔神之力尋到了主人的氣息,興奮地要重回他的身體!

而就在此時,帝夙的眉心忽然一蹙,揮劍的動作頓了一下,便被一隻妖獸猛地咬住了手臂。

鹿朝立刻想從他手裡抽回自己的手,方便他用另一隻手去戰鬥,可是他死死地拽著她,寧願被妖獸咬傷也不願意放開她。

然後他一腳踢開那隻妖獸,舉起流血的手再次揮劍,把靠近的妖獸全部劈碎。

可是因為剛剛那一頓,密密麻麻的妖獸卻幾乎把他們包圍了。

帝夙眉眼陰沉,這一刻的他,仿佛恢複成神魔之戰中那個踏碎雲霄,劍斬仙神的魔尊,渾身都是戾氣。

不知為何,他神情忽然充滿痛苦,眼神一淩,忽的湧起全部力量灌注於一劍之上,磅礴浩大的劍氣把前麵一整條路都清開。

他把鹿朝抱在懷裡,拿著問道的手護住她的後頸,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他,他跑了!”血吻郎君結結巴巴地說,方才那人身上的戾氣,實在太可怕了。

繪夢妖從半空中落地,美麗的臉龐也帶著幾分狼狽和疲累,她微微喘息著,說道:“奇怪,為何山河筆上的力量到了他那裡,就消失了?”

“什麼?”血吻郎君似乎聽不懂。

繪夢妖低頭看著手中的山河筆,秀眉緊緊擰在一起:“不可能,這裡麵是尊上的魔神之力,怎麼可能被其他人奪走?這世上不可能有人有那等能力,承受得起如此強大的力量。”

血吻郎君小聲說:“那個男人,遠遠看去,很,很像尊上……”

“胡言亂語!”繪夢妖嗬斥一聲,“你沒看到他方才那麼緊張那個人類女孩,尊上早已絕七情,滅六欲,更何況,神界那邊自上古時期,便有預言,唯有九天神女才能令尊上動心。”

“那些惡心的神仙,想得倒美!”血吻郎君看了看姐姐略顯虛弱的神色,又問:“那我們還追不追他們?”

“休養一會兒再說,待山河筆上的力量重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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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朝一陣天旋地轉,落在地麵時,差點兒吐出來。

帝夙也沒有站穩,忽然半跪下去,以問道撐著身體,另一隻手用力按著自己的心口,片刻後,嘔出一口血來。

“你沒事吧?”鹿朝緩了一下,慢慢回到他身邊。

“朝朝……”帝夙抬起眼睛,灰色的眼眸中,泛起了一絲一絲血紅。

鹿朝的心臟猛地一跳,這是魔的眼睛……

“朝朝,離我遠一點。”

這種時候,鹿朝絕不會囉嗦,連忙轉身就跑,當然,她也不敢跑得太遠,夜晚到處是妖魔。

她跑到還能看見帝夙的地方,找了個巨大粗壯的老樹,躲在後麵,然後才探出一個腦袋,看出去。

月色不甚明亮,但她還是能看清楚,帝夙身上絲絲縷縷的黑氣,圍著他不停地轉,他揮劍斬開,黑氣散了一會兒,又重新聚集。

他的眼睛也越來越赤紅,越來越像一個魔。

是方才因為沾染了山河筆中的魔神之力嗎?

不,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否則帝夙不會等到三年後才覺醒,他現在這樣,多半是因為體內的相思蠱。

蠱毒即將侵蝕到心脈中,山河筆上的魔神之力便趁機進去侵蝕他。

若再持續下去,他用不了多久就會覺醒。

【主人,你不會要現在就幫他解蠱吧?這裡這麼危險,繪夢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追上來,你現在不是他們的對手。】

“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現在覺醒的話,六界都完了,我也活不了幾天。”

鹿朝站起來,朝著帝夙走過去。

還沒接近他,便能感覺到鋪天蓋地的煞氣,令人膽寒,黑色的魔神之力環繞著他,伺機全部鑽進他體內。

此時此刻,他仍舊還是像一個人間少年,蜷縮在地上,以全部意誌力去抵抗那股陌生邪惡的力量侵蝕他,痛苦得全身都在顫抖。

鹿朝走到他身邊,他抬起頭,以一雙血紅色的眼眸看著她。

“朝朝,彆過來……”他向後退去,不停地退,生怕一不小心會傷到她。

鹿朝還是一步一步走近他。

帝夙忽然抬起問道,指著她,厲聲道:“叫你不要靠近!”

鹿朝卻微笑著說:“江小山,這是你第一次凶我。”

少年愣了一下,連眼尾都染上了紅色,他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我答應你,隻凶你這一次,你先離開,好不好?”

在她這裡,他不是令諸天神佛都隕落的魔尊帝夙,也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邪惡魔頭。

自相識以來,他就是小心翼翼愛著她的少年江小山,他從鄉下來,窮得一無所有,單純好騙,喜歡買紅棗糕給她吃,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偷偷把她抱在懷裡,願意豁出性命去保護她。

也許,她也是唯一見過他笑的人。

可是這樣的江小山隻是個短暫的夢,她知道他屬於彆人。

“江小山,謝謝你。”

鹿朝往前一步,忽然撞上問道的劍尖,這世上最鋒利最邪惡的劍,劍下從不走偏,因此利刃瞬間沒入心口。

帝夙來不及收回問道,血色驟然彌漫了眼睛,將原本琉璃般透明的灰色全部掩蓋。

“朝朝……”

他扔了問道,想去抱她,可是忽然心口湧上劇痛,像是被什麼活生生把心臟撕裂,他發出野獸一樣的嘶吼,倒在地上,鮮血大口大口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