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看,娘的手好像又粗了。”
爹和娘均愣了愣,同時看向了那隻有點紅腫的玉手。娘瑟瑟地收回手,臉色更加難看了,帶著些哀怨之氣。把頭低了低,什麼也沒說轉身去了灶房。
“爹,我把娘惹傷心了?”
“唉,是爹不好,不能給你們富足的生活,讓你和你娘在這裡受苦。”爹重重的歎了口氣,把我放下。
“我••••••我是不是不是爹娘親生的?”很小聲,顫顫的。
“胡說!”聲音驚如炸雷,就算早有準備也嚇了我一跳,爹真的生了好大的氣。
“為什麼這麼說,是不是村子裡的人又和你亂說了什麼?”
“不••••••不是,隻是爹娘都很漂亮,我卻這麼醜••••••鬼娃娃••••••醜••••••不可以出門••••••嗚••••••”說著說著就有些哽咽了,然後便哭得有些泣不成聲,說不在乎是假的,無論男女,誰不想自己長得好看一些。在我幼小的心靈裡,這張醜陋的臉就是我的噩夢,不可醒來的噩夢。不是我不想出門,隻是我不敢,我怕見到村民們恐懼的眼神,我討厭那些小孩子偷偷拿石子打我,罵我是個怪物,是鬼娃娃。
“啪!”的一聲,桌子裂開來,茶杯茶壺碎了一地,粉碎粉碎的。茶水四濺,燙了我的臉,我更加不要命地哭了。
“春花不哭,春花不哭,是爹爹不好,燙到春花了,春花不哭,來讓爹看看。”爹爹慌忙的抬起我用雙手捂住的臉,神色緊張得仿佛天塌下來一樣,或許天若是真的塌下來,爹爹也不會這麼緊張吧。
我放下雙手看向爹爹,爹爹的臉緊繃著,額上的青筋都迸出來了,氣血上湧使得眼睛布滿血絲,通紅通紅的。吼,爹爹的樣子比我還要嚇人。可他的眼睛裡卻起了層水霧,心疼地看著我的臉,不停地說:“春花聽爹話,不哭,是爹不好,不該生這麼大的氣燙到春花了,是爹不好,爹不好••••••”爹爹不停地重複著那幾句話,像是魔怔了般,然後慢慢的把我摟在了懷裡。我拍著爹爹的背安慰道:“是春花不好惹爹爹生氣,以後春花再也不惹爹爹生氣了。”
爹爹用手臂擦了擦眼角,定了定心神,“春花一點也不醜,春花是爹和娘親生的,你出生時可把你娘給疼壞了。”爹笑得有些牽強,但最終還是把嘴咧開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然後小心翼翼地擦著我臉上的淚水。我想我真的是爹娘的親生孩子吧,不然他們怎麼會這麼愛我,這麼疼我呢。
呃~爹爹剛剛難道真的哭了?不會吧。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嗎?更何況爹爹已經是男人中的老男人。在這個時代,爹爹這個歲數當爺爺也是正常吧。所以我應該是爹爹老來得女,當然寶貝得很,雖然醜了點。但爹爹有多老呢,我還真不清楚。爹和娘真的看不出年紀,尤其是娘比爹還年輕,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六歲孩子的娘,倒像是個未出閣的年輕姑娘。
自從“裂桌、燙臉、爹哭”事件後,我就再也沒有懷疑過我不是那兩口子親生的,由此可獲結論:有時某些惡劣的想法是要得到親身驗證的教訓後才知道真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