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端午聚餐其實嚴格來說應該是陳家的家宴。因為在座的基本都是陳勤的親戚,他的爺爺奶奶特意從老家過來看他,就為了吃這頓飯。
“這個魚特彆好吃,你試試,真的絕。”
飯桌上,陳勤給坐在旁邊的許遼用公筷夾了一塊魚肉,強烈安利他試試這道鱸魚煲。
坐在對麵的陳勤奶奶就問:“勤崽,這個小朋友是你同學嗎?”
陳勤放下筷子,猛點頭:“嗯嗯,我們一個學校的,他叫許遼。”
許遼順勢打了個招呼:“奶奶好。”
陳勤奶奶笑著點點頭:“不錯不錯,小夥子不錯,你們以後好好相處,互幫互助。”
陳勤的爺爺奶奶身體都不好,此次從老家過來看他就住在了他姑姑家裡方便照顧。
今天陳勤姑姑一家也來了,一對夫妻帶了三個小孩兒,年紀都比陳勤小。估計這也是陳勤的父母沒有把他托付給自己親姐姐的原因。一下子管四個孩子,其中一個才上小學,實在是有些勉強。
可以看出陳勤的姑姑和爺爺奶奶對此感到挺愧疚的,言談之間對他十分關切。
陳爺爺:“勤崽,你最近學習怎麼樣?能考多少分了?”
陳勤抬頭:“每次能有個四百多分吧。”
陳爺爺其實也不懂這算個什麼水平,但他想著不管怎樣都要鼓勵一下孩子吧?於是又問:“四百多分?那數學能考多少?”
陳勤撓了撓臉:“四五十?”
“……”
陳爺爺語塞,這考得都還沒他年紀大,他實在是昧不下那個良心硬誇。
但他終究還是有些不死心,又再接著問,“那語文嘞?”
陳勤比了個八:“基本都是八十多分吧。”
好歹比他年紀大了,陳爺爺舒了口氣,終於他可以開始發揮了。
表情,語氣,聲調,瞬間開始拿捏,情緒十分的飽滿到位:“厲害啊!我的崽,爺爺記得你以前才考七八十,現在都多出一二十分了,不愧是我大孫兒!進步這麼大!”
陳勤有些尷尬:“……我的爺,我現在的總分是150,以前是120。”
以前還能及格,現在連格都及不了。
陳爺爺:“……”
“沒事,學習不好又怎麼了?”陳奶奶笑著打圓場,“不好就不好唄。你爸媽給你留了那麼多錢,難道還養不起你了?以後出國留個學不就行了嗎?”
陳勤姑姑是個比較嚴肅的人,雖然說起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但她還是不放心地側過頭朝著陳勤叮囑說:“陳勤,不指望你有大出息,但三觀一定要擺正。該努力還是要努力,不一定是為了分數,而是高中是一個很特彆的時期,以後就都沒有這樣的日子了。好好把握,不要浪費光陰。”
“還有平時你也多聽點你紀叔的話,他可是我們市有名的成功企業家,你多學多看,準沒錯……”
陳勤:“誒,不對啊,姑姑,你說錯了。”
陳姑姑:“我哪說錯了?”
陳勤眨眨眼:“姑姑你沒聽說過嗎?有錢有顏的都叫霸道總裁,而隻有錢但長得不行的才叫企業家。我紀叔這長得也不差,可算不上企業家。您說對吧?嘿嘿嘿嘿嘿……”
陳姑姑:“……”
對於這樣一個無聊的笑話,紀逢年露出無語的表情:笑個屁,除了你,你看在座的各位誰還覺得好笑?
對麵的陳爺爺:“哈哈哈哈哈!”
紀逢年:“……”
事後,陳勤湊到許遼那邊,說:“我爺爺是不是特逗?”
“是挺逗的。”許遼筷子戳了戳碗裡的魚肉,“他人很好玩。”
“是吧,是吧!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我爺爺了,他特彆厲害,以前還會用一種葉子給我編蚱蜢,還會教我拉二胡……”
陳勤絮絮叨叨了許多,說完就看著他。這讓許遼覺得他好像也得談論一下他的爺爺作為回應,於是他頓了頓,“我……”
許遼剛起了個頭就忍不住先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我爺爺……阿嚏。”他又打了個噴嚏,仿佛聞到了一股濃鬱的劣質香煙味。
“怎麼了?感冒了?”
“沒,鼻炎犯了。”
陳勤打算再說些什麼,他姑父正好在這個時候跟他搭話,最後隻能作罷。
紀逢年又戳了戳碗裡的魚肉。
這明明是一個很溫馨的場景,但他一向跟溫馨沒什麼適配性,身處其中就顯得格格不入。
“不喜歡吃魚?”
許遼的座位右邊是陳勤,左邊是紀逢年,而這個聲音是從左邊傳來的。
於是許遼聽到那個問題後就往左邊望去:“沒有啊。”
他夾起魚肉塞進嘴裡,“嗯……挺好吃的。”
“不想吃就彆吃了,沒關係。”紀逢年看了他幾眼,把魚夾出來,又給他拆了一副新碗筷,然後轉了下轉盤,把一道避風塘炒蝦轉到了他麵前,“這有蝦。”
“我覺得還不錯,你可以試試。”
許遼就用新拆出來的乾淨筷子,夾了一個蝦試試。
嗯,確實是挺不錯的。
——
飯桌上一向有兩個永恒的話題,一個是學習,一個是催婚。
陳勤被問了學習,催婚這事自然就落到了紀逢年的身上。
陳勤爺爺:“小紀,最近工作忙不忙呀?雖然你還年輕,但也要注意身體啊,彆跟工作狂似的整那麼累,錢是掙不完的。而且你都這個年紀了,怎麼還沒談女朋友哦?先成家後立業,遇到合適的可以先處處看嘛……”
“還年輕”,“都這個年紀了”。陳勤爺爺催婚催得很開心,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段話中的矛盾之處。
被cue到的紀逢年尷尬地笑了笑,隻回答了前一個問題:“最近是比較忙,再有一個月吧,手上的這個項目就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到時候正好是暑假,我帶陳勤來看望二老啊……”
一頓飯吃得也算是賓主儘歡,除了許遼有點沒吃飽。他一貫在外麵吃席都吃不了多少,而且他吃飯的時候不小心發了會兒呆,最後就沒吃多少東西。
散桌後都晚上八點了,陳勤的爺爺奶奶坐他姑父的車走了,紀逢年就把兩小隻拉了回去。
“最近太忙了,都沒過問你的學習,你作業有好好寫嗎?”回去後,陳勤還沒怎麼好好喘口氣,紀逢年坐到沙發上就準備開始算賬了。
陳勤本來剛翻出來了手柄,打算跟許遼打幾局遊戲來著,一聽這話就哀嚎一聲:“寫了寫了,怎麼沒寫?許遼天天逼著我寫……”
許遼這個“雙標狗”,他自己作業不寫,倒是天天逼著他寫作業,還總是不定期地抽查知識點。
強烈的怨念讓陳勤忍不住告起了狀,“但是他自己卻不寫作業,我強烈譴責他的這種雙標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