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 “小姐,一路走好,多保重……(2 / 2)

異世芙蕖 秋岄痕 7291 字 8個月前

於蔓隨便掃上一眼,並沒和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對上眼。隻是像對待那對老夫妻一樣,點頭示意了一下下,又在火堆裡添加了把枯枝。旁落無人似得躺下,閉眼安歇。

眼睛閉著,耳朵卻未閒著。三人在她對麵的一角歇息,走來走去,門進進關關,衣服的飄動聲。悉悉索索的鋪地聲。間歇夾雜著幾記悶悶的咳嗽聲以及細細的喝水聲。女的腰佩著劍,男的腰佩著刀,腳步輕盈,看樣子那大戶少年公子身邊的兩人是習武之人。三人麵相看起來都不像大奸大惡之輩。於蔓想著他們三人不去住驛站,和他們窮人擠破廟。轉念一想也許和她一樣是外鄉人,不熟悉路。但是有他們在,是否可以安下幾分心,紮實的睡上一會兒?!

“少爺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二弟,怎麼辦?驛站客滿,打聽過了,沒有一人懂岐黃之術。都怪我,少爺常備的藥丸怎麼會忘帶了呢...驛站裡麵還住著剛回淮陽複職的李大人,我們萬不可與她碰麵...”女音被一陣劇烈的悶咳聲打斷。

“拿水來”稱作二弟的男子聲音急道。

隨著滴滴落落的水聲,伴著聽起來越來越響咧的咳嗽...

於蔓‘呼’著坐起來,瞪著他們。這三個人,進廟裡兩三個小時,動靜壓根就沒有停止過。尤其是那個他們口中的少爺,雖然咳嗽時已經是儘量捂著嘴了,但是在安靜的深夜裡還是擾的人不能安寧。

對麵的姐弟在於蔓‘休’地坐起來時就驚覺的抬首盯視著她。見她怒氣騰騰的對著他們瞪眼,都站立起來,一隻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腰旁的刀劍。

“姑娘...咳咳咳...對不住...驚擾你...”倒是年少的公子抬起青白的臉,微笑的嘴臉被支手掩飾住一大半,說話更是斷斷續續。

有火發不了,有氣無力出。這破廟是無主的,又不能趕他們走。外麵黑燈瞎火的,不可能她自己裹包袱走人。看看那小公子咳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於蔓聚起了秀細的眉。

她想起奶奶說過,人生在世,行得聚善。有能力幫人家一把就幫一把,予人玫瑰手有餘香。奶奶七十多歲,還經常遊走在窮山溝裡為人免費中醫治病,說是行善事,積善果,助人為樂,乃是人之根本。英年早逝爺爺是中醫界有名的聖手,奶奶一直是他的護士。爺爺死後。奶奶也不忘繼承他的遺誌。除了修行佛法就是精研中醫,於蔓自小是奶奶帶大,耳濡目染二十幾年,自是得以真傳。

如若不是大學畢業後就嫁人結婚。說不定就自己開個小小的中醫診所,學以致用,造福社會了。

“奶奶...”於蔓無聲的自念,心間一暖。她對著仍然咳嗽不止的少年公子溫聲的問:“公子可是身體無汗、頭痛身痛、鼻塞流清涕、咳嗽吐稀白痰?”

朱紅色女子麵露喜色,“小姐懂岐黃之術?”

於蔓起身,請步走上前。“類通一二。我可否為你家公子把脈?”

“當然”回答她的是女子的弟弟。

於蔓才知道他們腳下鋪著是厚厚的白羊皮地毯,方方正正約是兩米多寬。她不客氣的坐在年少公子旁,看見女子的弟弟拿起一塊絲綢的帕子蓋在他少爺的左手腕上。

眼角輕不可測的抽搐了一下。提醒自己,這時空是古代,男女有彆。作法是司空見慣,正常的正常的。

在三人六隻眼,不,是五人十隻眼。後麵那對老夫妻大概也睡不著,好奇著朝他們望呢!過了幾分鐘,於蔓移開手指。不抱希望的問旁邊的兩姐弟,你們可帶有草藥?“

姐弟兩人同時搖了搖頭,姐姐愧疚的道:“由於我的大意,這次出門急了。我叫公子常備的藥丸都忘記拿了。午時的時候公子還好好地,兩個時辰前突...”

於蔓抬手止住她的廢話,淡淡的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們公子自小犯有輕微心悸之症,現...風熱之邪犯表、肺氣失和,我需要為你們公子刮痧和針炎“

“這...”姐弟兩麵麵相覷,目光同時轉向自家的少爺,

“隻紮一兩針,針後你家少爺即可安睡養病。我也可以睡上兩個時辰。”於蔓不耐的挑眉。暗自腹誹,人都快病死了,還提防什麼男女性彆。

也許是於蔓說的太直白了,年少的少爺眼眸閃過一絲尷尬。輕語道:“有勞姑娘了“

“拿我包袱,右邊那個”她對著女子歪點了點下巴,女子立刻拿來了包袱,動作隻在眨眼間。

於蔓麵不改色,眼角隻是輕微的又抽搐了下下。慢條斯理的翻起自己的包袱,找到一隻小小蜷縮的布袋,攤開。裡麵從大到小,從粗到細排列的整整齊齊,針尖瑩亮。定做這套針,還是於蔓乘著劉伯上山砍柴的幾次,偷偷摸摸去王鐵匠家定做的。有錢能使鬼推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做成的。隻有天知地知她知王鐵匠知。不是這排針,她的身子骨哪有那麼快的康複?!為什麼會背著劉伯呢?試想啊!一個隻知道吃喝嫖賭的十六歲少女,一夕之間突然會懂得醫術藥理,還會針炎。劉伯大概會想到她的主人是被鬼上身了吧?!汗,再一次的慶幸,離開安樂村,是多麼明智的決斷啊。

於蔓問紅衣女子要了塊玉佩,玉佩光滑晶瑩。可惜於蔓看不上,她最渴望的就是可以躺下安安穩穩的睡一覺。

玉佩充當砭椎,先給嬌貴的少爺刮痧。頸後部的風府刮36次,她刮了幾下,見少年耳廓發紅,呼吸急促了幾分。旁邊四隻眼睛死死的盯住他,生怕她有什麼不軌行為。她不由翻了個白眼,心中一動,轉頭對那個稱作二弟的男子道:“你來刮”說完就把玉往他身上一丟。

“我?”男子潛意識的抓過扔在身上的玉佩,愣了幾秒,立即道:“我不會”

“不會,學啊!就照我剛才的手法,很簡單的”於蔓放鬆身體,歪坐在毯子的邊緣,語氣帶著幾分輕哄,淺笑道“我說,你做。看你一臉聰明相,不會學不會的”

兩米外的火光照耀在於蔓秀氣平凡的臉上,那一抹淺笑配著她唇角邊的一粒紅痣,頓然顯得說不出的妖嬈。男子無由的臉一紅,飛快的轉開臉。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這樣失控的反應。

少爺咳了一聲,有些嘶啞的道:“就照她說的做,玖言,你來”

“是”男子端正的跪在少爺背後,手指撚著玉佩刮起來。

“對,就這樣。力道再大一點...,6,7,8...36。停,接著按壓揉大椎穴和風門穴,拇指指腹朝內,記著,也是36次...啊——嚌——”於蔓掩袖打了個長長的哈氣。她發覺自己蠻有指揮人的才能,自我感覺還不賴,有奴役人的天分啊。

“穴位你知道吧?會武之人,不會不知道的吧”她拿出根針,邊比劃邊口述“在火上燒一燒...然後在紮入這麼淺...大椎、風門個紮一針...嗯,很好,對,就這樣...”相較於她一臉慵懶發困的表情,紮針的男子似乎萬分的緊張。表情嚴肅,如臨大敵,完全是一板一眼,嚴格的照著她的指揮行針。

“差不多了,針好取下了”於蔓收拾好針囊,歪歪斜斜,哈氣連天的走回自己的鋪位。

“姑娘,這樣就好了?”女子不置信的看著她。

於蔓躺下身,揮揮手。有氣無力的道“你弟弟不錯,不愧是習武之人,穴位認的極準,手法也不錯,一教就會。明天進了城,給你們的主子去醫館配幾服藥就無大礙了。我要睡了,無事千萬不要打擾我睡眠”

說完,於蔓閉上眼了。她一隻手覆蓋住微微結實的腹部,心理模糊的想著;懷孕的體質,白天騎馬,晚上熬夜。再年輕的身體也經不起她這麼的折騰,以後,一定要勞逸結合。千萬不要再為了省十幾文錢,貪便宜住荒廟了。

“彆睡啊...”女子不死心的叫。

“讓她睡吧,我感覺舒服點了,也睡了。玖紅,你守夜,等她醒來再說不遲,切莫再打擾人家姑娘了”麵色好了些的少年公子阻止住玖紅的哇哇大叫,雙眸望了眼對麵少女,又看了一眼身邊有些發愣的玖言,閃過一抹深思。遂意也閉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