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紅愣了一秒,立即道:“在,我馬上拿給你”
玖言看了看自家的公子,又看向於蔓,躊躇道:“我家公子有何不妥?那是淮陽城最有名的薑大夫開的藥,說是少爺睡一覺,養養神。少爺一睡就睡了是10個時辰。我們姐弟兩人不放心,
才自作主張把你請了過來。沒想到少爺在你來之前就醒了。少爺前段日子,咳得厲害,但是服了薑大夫的幾帖藥,也不怎麼咳嗽了,氣色也好了許多”
“氣色好了許多?”於蔓瞥了臥在床頭的姚熾一眼,眉目間飄過陰霾。陰森的道:“既然好多了,還請我這個小醫館的郎中來乾麼?”
玖言似是不善辭令,半響才答道:“這次公子睡得太久了,聽人說有一外鎮女子在陶福祥客棧旁開了家醫館。一打聽,確認是你。和家姐一商量,才叫林總管把你請來...”說到此,他似乎不知道怎麼說下去。有些澀澀的住了口。
於蔓麵色稍緩,彎起唇角,有了幾分調笑的心思,道:“你姐說我語氣輕浮,行為散漫,不像是正經人家的女兒。難得你們還這麼的器重我。”
不知是誰咳了一聲,才看見玖紅麵色有些忸怩的從大門外走了進來。
玖紅遞來一絹紙,她接過。展開,細細的瀏覽。
藥方很平常,看不出什麼破綻。她不由又坐回了圓凳上,沉思起來,習慣性的接過引妹送上的茶杯,“謝謝”抬眼,卻對上一雙清亮似水的瞳眸,姚熾已經坐在床沿,茶杯是他送上的。他旁邊站立著玖言,一隻手還端著托盤。引妹捧著她的醫藥箱,安靜的站在她右則身後。
也許是坐得近,她嗅到姚熾身上傳來一股若有似無的清甜香味。不是她深諳藥理,鼻子比一般人敏銳,還真會忽略。心念一動,問:“那個薑大夫除了開了這張藥方,還給了什麼藥?”
玖言垂下眼,似不想對上她的眼眸,聲音低沉的回答“沒有”,一會,表情凝了凝,又道:“奇怪的是,每次藥要煎好了。她都往裡麵撒一些白色的粉末,說是他們薑家的獨門配方”
於蔓本就有三分懷疑,現在幾乎了然於胸。啜了幾口茶後,繼續問:“藥渣子還在麼?”
“拿來了”玖紅臉上有些忸怩表情露出一絲得意,好像料到於蔓遲早要有此一問,指了指不遠處的八寶如意桌,桌上有一個黑黝黝的藥罐。
於蔓站起來,走過去。兩指探進罐內,撚起一小綴渣子,端近鼻間細嗅了好一會兒,最後放在嘴巴裡嘗了嘗,然後吐在引妹遞來的帕子裡。抬起首,眼裡已露出笑意,自言自語道:“果真如此”
“怎樣?”玖紅玖言兩人神色一緊,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相較於他們的緊張,於蔓悠閒的在桌邊坐了下來,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們少爺這病,自娘胎帶來。幸運的是,隻是輕微性的心悸之症。睡眠足一些,生活規律些,心情好一些。不要過度勞累,好好休養。基本就和常人無異,活到六七十歲也是大有希望。可是那薑大夫....”一雙眼瞟過端坐在床沿的四公子,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姚熾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但說無妨”
於蔓笑出聲來,隻是笑意未達到眼底,“薑大夫開的藥方,一般尋常大夫都會開。她往藥裡撒下的那些白色的粉末...也算是藥的一種。可為鎮痛、止咳、止瀉藥,用於肺虛久咳不止、胸腹筋骨各種疼痛、久痢常瀉不止;也用於腎虛引起的遺精、滑精等症....幾乎是好東西啊,可以暫緩任何病痛,一開始服用者,會有輕微愉悅感,但是——”她話鋒一轉,眼底激射出寒意,“如若長期食用,易成癮。這種慢性毒藥服用久了,到時候想戒都戒不掉。精神萎靡、感覺遲鈍、運動失調、幻覺、妄想...那時候就毒入五臟六肺,融入骨血肌理,大羅神仙也救不會了。剛才給四公子把了脈,怕是薑大夫的藥,公子已經服了有半月之久...嘖嘖嘖” 她一臉惋惜,外加火上澆油的道:“看你這身子骨,常人服用三五年才會慢慢毒發。你啊,最多兩年...”
“住嘴”玖紅厲叱。一張臉黑的不能再黑。
除了她自己外,在屋內的人個個臉色難看之極,驚怒交集。
“師傅...真的麼?”引妹膽怯的問。
久遠的,黑暗的,差不多要被遺忘的,殘酷的記憶閃過腦海。那時候奶奶還健在。暑假期間,奶奶帶著初中畢業的餘嵐,參加了一項為社會獻愛心的義務活動。去了一家戒毒所。看見裡麵吸毒的人個個在生死邊緣掙紮,他們骨瘦如柴,像狗似的蜷縮在地上,生不如死,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一幅幅不堪入目,血淋淋的毛骨聳然的畫麵...在她年少青純的心靈上,強烈的埋下了對毒品憎恨的種子。
“真的。這毒品。它的原型是一種很美的植物,長橢圓形。花芽常下垂,單生,開時直立,花大而美麗絕倫。有的人叫它罌栗花,有的人叫它阿芙蓉。”於蔓回想著,說給這個小徒兒聽。最後貌似自言自語的道:“真沒想到啊,這害人的東西會現世於盈國的邊界城啊!”
“我去殺了那個老賤人”玖紅緊握著佩劍,似乎怒氣飆升到了頂點。人像閃電一般要衝出屋子。
“站住!“姚熾吐出兩個字。眼裡閃著幽暗的光芒,聲音卻輕柔的仿佛滴出水來的,道:“先不要打草驚蛇,讓林之中帶著暗衛密切監視薑醫館。看看那個膽大包天的薑大夫到底給多少人下過這藥?”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玖紅迅速的冷靜下來,眼裡泛著寒芒。
屋內,玖言點燃了銀碟中燭火。於蔓望著坐在床沿,沉思中的少年。少年冰雪般的臉上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深沉與睿智,周身散發著疏離清冷的氣息。
空氣也似乎是凝結了,流淌不動。室內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誰也不想開口說一個字。
屋外,夜將至。一陣狂風乍起,天邊烏雲彌漫,隱隱傳來雷鳴聲。
“師傅,要變天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啊?”引妹彎下身,貼她耳邊悄悄地問。
是啊,要變天了。恐怕師傅我這幾天是回不去了!她在心裡歎息,無聲的苦笑。無數悔意蔓延在心底。乾嘛講解的那麼的詳細啊,隨便紮兩針,開兩貼方子。敷衍敷衍不就完事了。姚府的四公子是死是活,關她何事啊?!汗!這個身子比她原本的身子小了13歲,難道是因為這原因,她的智商也跟著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