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烈焰中熊熊燃燒的精致竹屋,自她清醒後住了四天的地方。於蔓皺起了秀眉:“留著不也挺好,為什麼要燒毀?”
望著東方既白的天際,他雪蓮般潔白的麵容染上了一抹恨意與幾許悲淒。“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住在這裡,每日跟著師父修行。一天十二個時辰裡麵。有八個時辰在練功,來克壓體內翻騰不絕,至陰至陽的混亂的兩股濁氣。記不清多少次了...師父每次都用自己無上的修為,救我回陽世間。對我說:佛度眾生,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活著,就會有希望...”他的眸光轉向於蔓,“十幾年來,我日繼夜月,每時每刻忍受著體內冰火兩重天。□□上,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痛苦煎熬。逆天而行,是要付出代價...現在我不再會感到痛苦和煎熬,也不會覺得上天不公...因為有你與我同行。燒了也好,此生此世,我再也不會來此了。”他一手抱緊了懷中的青瓷壇子,眼中含淚,“師父,徒兒已經無所畏懼了!會遵囑你的遺訓,絕兒一旦可以掙脫桎梏,自由行走於這萬丈塵世。就送你的骨灰回白雲寺,讓你落葉歸根,皈依佛門”
於蔓望著麵前熟悉也陌生的僧人...呃,不,是男子。張口欲言,卻說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話語。想起半月前,進豪山城時,自己還信誓旦旦對龍翱言道:“以後,我們若是見到了姚児,你和我一起向他賠罪,可好?到底是我辜負了他...我這一生有你和他,足矣!”
如今,未過一月,她又是莫名其妙的招惹了一樁情債。誓約破滅,她要交代的人又多了一個。看清絕這樣子,是想與她同生共死,一起逆天而活。跟定她了?!想到此,於蔓就頭痛萬分!為什麼穿越到這變態的女尊架空古朝代,自己的桃花運。就接二連三的接踵而來。而且,來的男的,一個比一個武功高強,隱隱中都把她克製的身不由己,隨波遂流。自己該如何向姚児和龍翱交代???說也奇怪,自從這次病愈。身子自我感覺,清越了許多。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非筆墨所能描繪。看天還是那個天,看樹還是那個樹,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呼吸中嗅到的,手指觸摸到的....一切感官雖然沒有改變,但是又感覺哪裡不一樣。似乎,她的五感比以往更明銳
...怎麼形容呢?好比有一盤子普通的菜肴,那盤子裡的菜還是原來的菜,但是突然之間,菜肴裡的調味和色彩發生了變化,變得色香味俱全。可口美味起來。
對了!那個該死的肇事者,瘋婆子陶朱呢?看來自己真是病糊塗了,差點兒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
於蔓望著站在身則,肩上背著個黃布的小包袱。衣袂飄飛,仙風道骨,手捧著青瓷壇子,穿著一件洗得發了白的青衣僧袍的清絕,問道,“絕,陶朱呢?自我醒來就沒有見過她”
“陶朱?誰?我不認識”澄澈的清眸露出不解,睇向她,“除了師父,你是我第二個認識的人”
於蔓呆了呆,“就是那天拿鐵鍬砸我,想擲我於死地的那個瘋女人。你沒見到?”看他還是一臉的不知所雲,她手腳比劃起來,“陶朱長的比我高,比我壯。穿著一身臟兮兮的破衣服,頭發很亂,很臭,那天,她拿鐵鍬想砸死我的,幸好你一隻手抓住了那把要我命的大鐵鍬,不記得了麼?”
“你說的是她”清絕俊雅的眉目蕩開,神情肅穆,認真的看著於蔓道:“當時是看見有這麼一個人,她朝我撲上來。我隨便揮了一掌,被我掃到一顆樹上了。第二天再去看,她人已不在樹上了,後來我就沒有見過她。拿鐵鍬砸你,想擲你於死地?為什麼呢?”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她是個瘋子,瘋子一般都是不可理喻的,不見就不見了,希望永遠也不見才最好”於蔓眉峰不動的睜眼說瞎話。為什麼?為了男人唄!估計說給他聽,他也未必會明白。多日來相處,於蔓覺得他,也許是自小與世絕隔,人情世故,純白如紙。雖然聰明,但是言行舉止,包括思路似乎都異於常人。直來直去,不懂得一絲迂回。但是,於蔓苦笑。她所認識的幾個人,又有幾個是思維正常的人種?還是,她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一個?!
翻過一座山,路過亂墳崗。路上花了五個銅板,坐上了一輛趕往城內送牧草的牛車。她帶著清絕,重回山城。闊彆半月,望著潮來潮往的人流,她不由感歎,“我失蹤多日,不知龍翱他們回來了沒有”
“施主,請問這是什麼?是吃的麼?”清風似地,雀躍的嗓音在幾步外響起。
“小師傅,你真愛說笑。這是我老鄧做的芝麻燒餅,城內誰不知道,我老鄧的燒餅又脆又香。好吃的保管你吃了一個還想吃第二個...”
“給你,我要兩個...燒餅”清絕聞著誘人的芝麻燒餅味,從懷裡掏出一定十兩重的紋銀扔給賣燒餅的小老兒。抓起圓爐子上,兩個燒餅,興致匆匆的朝於蔓走來,“給你一個”
“小師傅,你的銀子老夫找不開...”賣燒餅的大爺傻住了,買了一輩子的燒餅,頭一次看見有人拿十兩重的銀錠子來買他的燒餅。來人還是個有著頭發,帶發修行的僧人。
“對不起”於蔓快走過去,越過清絕,走到燒餅攤前。一把奪過老人手上的銀子,換上兩個銅板塞進老人手裡,“我朋友和你開玩笑的,老伯莫要見怪”
“我做錯了麼?師父說過,上街賣東西要給錢的。銀子不就是錢?”望著重回塞回他掌心的銀子,清絕黯然望向於蔓。
“你沒錯,但是燒餅一文錢一個。你手上的銀子,他老人家找不開的”於蔓耐下心解釋。牽著他手,避開一些看熱鬨的路人。走到人少的一個街邊,在一個買餛飩攤邊坐下。叫了兩碗菜餛飩。
“恩”他點了點頭,將銀子放進黃布搭成的小包袱裡。手裡的一個燒餅又一次的遞給於蔓,“芝麻燒餅,聞起來很香。你吃”
望著他聞著香噴噴的燒餅,眼裡流露出孩子般天真的垂涎。但是仍舊固執著,非要她先吃,他才吃。於蔓不由一笑,伸手接過仍有餘溫的燒餅,道“謝謝,我們一起吃“說完,自己先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