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裡,掛著標準的賽車服,頭盔,手套,都清一色的高級。
方唯一扒了外套,臉色的錯愕還沒完全消退下去。
鄭耀比他晚出來十幾分鐘,也換上了全套的裝備,緊貼身軀的車手服,襯托著兩個人各自健壯的體魄和高大挺拔的身材。
鄭耀手裡拎著頭盔,看著麵前這漂亮人物兒笑起來,一張鬨脾氣的冷臉英俊好看,氣質優雅,卻偏藏著十足的男人味兒。
那高傲的,正義不苟的模樣,莫名勾起人的征服欲來。
“笑什麼,”方唯一看他一眼,整理了一下手套,“耀哥,你彆這麼不當回事兒,這東西不是隨便玩的。”
“成。”鄭耀又笑了一下,“聽你的。”
這態度360°調整,方唯一心虛的收了聲,繼續整理自己的手套和衣服,他還是頭一次穿這東西,要擱以前,方家是指定不會放他去玩的。但現在,天高皇帝遠,誰能看得見他在外頭作妖。
兩人臨走到賽道入口了,方唯一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看著他。
“怎麼了?”
“你有職業賽車手駕照麼?”方唯一職業病上來,接連問了好幾句,“達到可以參加比賽的標準了嗎?這是正規比賽麼?沒證你不能進。”
鄭耀胳膊往他肩膀一搭,“證件齊全,姿勢標準,按照社會主義要求建設正規,祖宗…還有什麼要查的?”
方唯一被他唬的一愣,詞窮道,“哦…好。”
鄭耀一出場,觀眾台上的熱烈呼喊小了三個度。這位是哪裡的人物,陌生的很,怎麼從來沒見過。不過觀眾不買賬,倒是一眾西裝革履的男人出了場,都站在看台上盯著那位。
鄭耀扯了扯方唯一頭盔上的帶子,又確認他身上衣服穿得堅固牢靠,這才給自己戴了頭盔。
比賽仿國家賽,兩人一組,隻不過,這種方程式的賽車,隻需要一人操縱就夠了,比賽之餘,權當是供諸位尋刺激了。
參賽的選手把車開到起點。方唯一看著彆的選手深呼吸,再扭頭看鄭耀,依然是那副冷淡的神情。
賽車飛出去的那一瞬間,方唯一目光還沒來得及收回來,慣性帶來的狂風和速度,猛地把心臟逼到嗓子眼。
賽道設計的驚險刺激,彎曲的賽程,陡轉的彎兒,周遭景物模糊起來,歡呼聲也驀地拋遠在身後。
方唯一緊緊抓著扶手,一個突如其來的弧度,與旁邊一輛賽車擦肩而過,就連他也跟著吊起來了膽子。
鄭耀明目張膽的超了車,一路油門踩下去,肆無忌憚的帶起風聲,方唯一在他跟前,什麼都看不見,聽不清了。整個世界就剩了那麼一個流寇,帶著滿腔狂妄,把他徹徹底底的淹沒。
又一個急轉彎,車身拋起來,再穩穩摔落下去,筆直的加速,方唯一忽的闔了眼,又睜開,嘴邊那句,“你能不能開慢點”不知應不應該說。
說了吧,開慢點那也不叫賽車了;可不說吧,這麼驚險刺激,又讓人心口跳躍,受不了。
就在他為難的當口,鄭耀忽然拽了他的手。
隔著手套,隻有指頭能感受到那人皮膚。
方唯一想抽手,抽不動,又不敢亂動。聲音在頭盔下顯得低悶,還夾帶著一絲慌張,“你集中精力啊!”
“嗯。”
鄭耀輕輕應了一聲,隻把他的嗬斥當做關心,手底下攥的更緊,指頭纏上他的指頭。
動作看似輕柔繾綣,實際上卻依舊是蠻橫霸道,儘在他手心,在他掌控之下。這人橫豎就是不講理,他給你的好壞,溫柔還是冷臉,都得讓你乖乖接受。
‘倏’的一道,有人超了車,副駕駛的人還衝方唯一做了個鬼臉。
方唯一隻握著他手,速度飆升,心裡忐忑卻慢慢降下來,再不覺得害怕,有他鄭耀在跟前,恐怕,哪家索命的閻羅也不敢近身。
鄭耀冰冷鎮定的臉上勾起一絲笑滋味兒,然後車子猛地又是一陣加速,車尾甩著對方車頭竄出去,方唯一眼見著剛才做鬼臉的那人,遠遠失了影蹤。
鄭耀突然捏了捏他的手指,又是一陣風舞淩亂。
一道幻影似的漂移,磨得濺起一串火星子,凶狠停在終點。這麼大陣仗和氣勢,以及這惹人驚呼的技術,鮮少見識。
後頭嗚嗷逼近的車,都偃旗了。
不少人瞪著鄭耀,眼都紅了,恨不得吃人。砸了錢買贏,各家誰都沒買準,也是,他們哪裡能想到,是新來的這位老板占了頭籌。
正中間最好位置的看台,西裝男人們說笑著,輕輕鼓起了掌。就衝耀哥這本事,他們就壓不賴。
方唯一終於抽了手,摘下頭盔來,長籲了一口氣。
鄭耀下了車,繞到另一麵,給他拉開門,胳膊分彆摁在車門和車身上,整個懷抱暴露在他麵前。
方唯一抬眼,心口還激烈起伏著,“不要命了。”
鄭耀微微低頭,眼角輕輕一彎,“這不是帶你玩一遭麼?”
這話反而把方唯一惹笑了,咬牙切齒,“有什麼好玩的,魂兒都沒了,命就剩半條。”
鄭耀撤開身子,給他騰了地兒。然後站直身子,眼睛眯起來望著上邊清一色笑著的人,嘴角緩緩一勾,算是打了招呼。
方唯一摘了手套,同鄭耀一起往外走。腳落地的踏實感覺實在是美好,讓人明白活著實屬幸運。
“後頭還有一場比賽,玩不玩?”
方唯一心頭哆嗦了一下,乾巴巴假笑著,“耀哥,開賽車都敢招我,你這魄力也是不一般。第一次玩,怪我年少無知,要是明知故犯,再來第二次,那就是找死了。”
鄭耀斜睨他一眼,卻是真笑起來,“我不是看你害怕麼。”
方唯一收起笑,正色道,“沒有的事兒。”
鄭耀不再爭辯,笑看他一眼,又恢複那張正經麵孔,同迎麵走來的幾個男人點頭示意,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