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總彆來無恙,車技見長啊。”
“嗯。”鄭耀點頭,也不客套,“場子小了點。”
“鄭總說的是,”那人笑起來,“澳門這地兒不比大陸,寸金寸土,地界是有錢也買不到啊。”
“所以才來給您送禮物啊。”鄭耀輕笑一下。
“那是那是,鄭總裡邊請。”那人年紀不小,說話卻極客氣。
鄭耀行事作風,都是一個乾淨灑脫,玩得起,不在乎,有那個本事,也有那個氣度。所以跟他做生意的人,多半是佩服,是不敢逾矩。
合同項目說的好聽,其實也是些朝三暮四的把戲。方唯一雖不擅長生意,但合同上的法律漏洞他卻看的一清二楚,儘管不能騙人錢財,卻能在一拍兩散之際,最大限度的保護對方的利益。
鄭耀接了鋼筆。
方唯一彎腰伏在他耳側,輕聲耳語了幾句。
鄭耀點頭,突然又放下了筆。
“鄭總,怎麼了?哪裡有不合心意的地方?”
鄭耀指尖敲了敲桌麵,微笑道,“沒有,手有點酸,歇歇。”
“這…”對麵幾個老總傻了眼,麵麵相覷。
過了幾分鐘,鄭耀手機突然響起來。鄭耀點頭示意,走了出去。
方唯一不知什麼時候溜出來的,這會兒正站在洗手間門口,晃著手機衝他笑,眼中藏著狡黠的孩子氣。
鄭耀含笑走近他,突然伸出手去,用力且意味深長的揪住他領帶,像模像樣的整理了一下,然後拍拍他的胸脯,“去吧。”
方唯一對他眨了下眼,忽然換上一副標準的精英式微笑,然後意氣風發,大步流星進了會議室的門。
“抱歉,各位,鄭總有事先走了,讓我過來跟幾位繼續談。”
眾人狐疑看他,卻也沒有異議。到底是鄭耀的人,這幾分薄麵還是要給的。
接了合同,方唯一笑著,“第九條,這裡的中止我看不太合適,應該換成終止比較妥當,您說呢?”
“這…”那人尷尬笑著,“意思是一樣的嘛。”
“中止,主要是說某行為未完全結束而於期間停住(存在繼續的可能和條件)、某個法律時效暫時停止計算(之後繼續計算)等一種進行中突然暫時停止的情形。終止,則是說某行為無論是否發生預期效果都完全停止,不再繼續;或者某個法律時效停止計算,等情形稱為終止。”方唯一隻覺的自己還差副金框眼鏡,不然指定能逐鹿群雄。
果然,那人笑嗬嗬的點了頭,“是是是。”
“還有第十一條,這個‘其’指意不明,咱們保險起見,還是換成‘光耀’比較好,您說是嗎?”
“自然,自然。”那人終於沒了底氣,叫人抓緊改了合同打印出來。
方唯一簽上字,又禮貌的伸出手來,“那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幾人目送他出去,正中間坐著的老總抽出來一根雪茄,笑眯眯的點上,鄭耀這小子,本事的很。
在外頭不比在自己家,重金聘律師做的合同,憑他也能看出端倪,果然是叫人難拿的人物兒。
這麼一來,不由的又對他更添了幾分忌憚。
生意場上的事兒,瞬息萬變,人心難猜。可出了門,那一副強硬姿態就隻留給外人看了。
方唯一下了樓,瞧見這位老板已經開車停在樓前等著了,心裡快意,笑眼湊上去,“我說耀哥,功過相抵,怎麼樣?不算虧吧。”
鄭耀揉化了堅硬的眉眼,“功大於過。”
“那你…”
“那我…”
兩人同時出聲,鄭耀突然輕輕笑起來,“那我要好好獎勵你。”
方唯一義正言辭,“要什麼給什麼?”
“當然。”
“那我們去個好地方。”
汽車開進小吃街,方唯一買了成串的、成碗的、成杯的的臭豆腐,往他嘴裡送。
“來,來來,耀哥,張嘴。”
鄭耀彆過臉去。
“來啊,彆害羞。”
鄭耀又反方向彆過臉來。
方唯一不厭其煩的往他嘴裡送,“我親自喂你,耀哥,你張嘴啊。”
鄭耀冷著臉,盯著他,終於咬了一塊。
方唯一樂不可支的笑起來。
過了半響,鄭耀出聲,“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