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小區現場。
跟隨九尾狐一起打掃頂樓的小妖們連連作嘔,那些嬰兒怪一死便是切斷了和婆羅阿的聯係,肉糜還成片成片堆積在那兒散發著陣陣腥臭。
“嘔、嘔——”
沒經曆過大事件的小妖第一次見這麼血腥的場麵,實在是受不了:“晏隊,下次這種事情能不能不要叫上我,我年齡還小,還得慢慢適應。”
晏湖捂著鼻子開罵:“乾活兒還由的你挑三揀四!”
“好吧好吧,”小妖白著臉妥協。
晏湖轉身時也打了個乾嘔,奶奶的,比他放出的狐臭還惡心。
除了頂樓的一隊,還有負責居民安全由夔牛帶隊的小組,電話裡陶緹說的簡單,於是他隻帶了兩個副手,一個是鸞鳥陳濱,還有監察局的老成員巴蛇施堯。
“牛哥,這東西怎麼辦?”施堯指著偌大的垃圾桶。
垃圾桶已被汙垢抹得看不大出本來顏色,但“有害垃圾”四個大字非常醒目,裡麵裝了不少魂魄,有一些魂魄的戾氣已散,但還有不少凶猛的厲鬼,發著沉悶尖銳的嘶叫。
垃圾桶一顫一顫抖個不停。
夔牛對陳濱道:“先帶回去再說,你負責聯係個會超度的,回頭把他們都超度了,”轉頭吩咐施堯,“老巴,你來搭把手幫我把垃圾桶塞進後備箱。”
“好嘞!”施堯擼起袖子。
一個不留神,本就有裂縫的蓋子被擠壓得謔開一個大口子,所有魂魄一骨碌衝了出來,漫天亂飛。
夔牛:“.......”
施堯摸摸鼻子:“彆怪我,要怪就怪那小老板不找個結實點的容器。”
現場焦頭爛額。
回到住處,武尤送齊鎮上樓,陶緹也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拿衣服洗澡,經過這晚,身上早就腥臭不堪,擱到明天就得發黴了。
他剛洗漱完,帝江就進了浴室,兩隻前腳搭在浴缸邊緣,陶緹在浴缸邊坐下,擰開出水口幫它放水。
浴室的門慢悠悠地敞開了些。
天狗來了。
“老大!”
今晚他負責看店,結束營業後也去了趟新城小區,不過他去晚了一步,除了監察局的那些大小妖外沒看到陶緹,於是轉頭又奔了過來。
“那個小區到底是什麼情況?”怕被抓壯丁,他一看見監察局的夔牛就跑了,還沒來得及打聽。
“因果循環、輪回有道,”陶緹道。
“聽著就很複雜,”天狗沒經曆婆羅國滅,但字麵意思是理解的,一躍跳上洗手台,視線落在等著泡澡的帝江身上。
陶緹回憶起不久前的畫麵:“說起來也簡單,一千兩百萬年前的婆羅國人民靠婆羅樹結卵而生,後來被其他國家部落劫掠,燒了個一乾二淨。”
“於是回來報複?”
“嗯。”
“婆羅國...”天狗默念遍名字,“根據時間推算該是上古時期了,那會兒小部落多得跟牛毛一樣,擼倒一片長起來一片,很多部落被打散後會組成新的部落,亂得很,倒是聽說過有個卵民國,因為生育方式是卵生,體質和其他人不同,所以不會加入其他部落,照你這麼說八成是就是這個卵民國了,就是彆人對他們的叫法不一樣。”
陶緹同意這個說法:“應該就是了。”
“那會兒的執念維持到了現在,死得時候相當痛苦吧?”
“嗯。”
陶緹的目光凝聚在空氣裡的某個點。
普通婆羅國人被砍被燒,幾息之間便已喪命,而那棵遮天的婆羅樹被焚燒了三天三夜。
火光在暗夜裡,把大地照得透亮。
天狗又道:“可是那麼久之前的執念為何到現在才發作,中間間隔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一點。”
“應該是被喚醒的,還有些細枝末節沒理清,如果預料的沒錯,這些線索就是婆羅阿主“複生”的原因,我已經向監察局交代過,後續他們會接著查。”
“對對對,”天狗附和,“他們妖多力量大,咱們就彆摻和了。”
此時見放好了水,帝江四肢後腳扒拉浴缸,兩隻前腳往前一撲,身體栽進了大浴缸中,噗通一聲水花四濺,天狗及時用尾巴擋住臉,但還是被濺到不少,蓬鬆的皮毛濕噠噠粘在一起。
陶緹微微眯著眼,額前的發絲淌下一顆顆水珠。
“你又是怎麼來的?”他問帝江。
“啊啊啊,”帝江在水裡撲騰,翻起圓滾滾的肚皮,一邊說一邊六腳朝天地比劃,幾隻腳在空中擺來擺去,“啊啊、啊!”
天狗充當起了翻譯,好歹他們有過交情,這點解讀不在話下,道:“它說它也不知道。”
“啊!啊!啊啊!”
“還說剛有意識的時候就是在那個小區,但那兒風水太差,就找了處風水好的地方待著養身體。”所謂好的地方就是指張煬家了,帝江不停地啊,天狗條理清晰地翻。
“後來以為我們要弄死它,就跑進小區引開我們的注意力,它知道小區有古怪卻不知道是什麼。”
陶緹點了點頭。
帝江又是一聲啊。
天狗補充:“最後一句,它說它的肉不好吃。”
陶緹起身擦了把臉:“好不好吃,要吃過才知道。”
帝江:“.....”
瞬間洗澡澡都不香了。
晚上天狗和帝江都賴在了陶緹房間,雖然是單人房,但比起他們當鋪複式二層的房間大了不是一星半點,連床都是可以並排躺下七八個成年男人的超大SIZE,床墊高檔有彈性,窩進去了就不想起來。
天狗占了一半的位置,四肢舒展躺得十分愜意,帝江緊挨著他,六隻腳抱成團,直到陶緹關燈後它才慢慢放鬆下來,翻了個滾,六腳攤開趴在被子上,偶爾拿後腳撓一撓肚子。
後半夜,月影稀疏。
陶緹雙手枕在腦後,視線一瞬不瞬。過了會兒,才慢慢閉上眼睡覺。
第二天,天狗趁著他去餐廳吃早飯,利索地從大衣櫃裡借了套衣服穿上,又拿了兩件不同顏色的大衣把帝江包了起來,帶著帝江從後門翻出,火急火燎趕往監察局給它立檔案。
這麼一來,老大就沒法吃它了。
他抱著帝江在登記窗口填寫信息表格,例如出生時期、族類、姓名、年齡等等,由於帝江屬於天神又是幼年,所以危害性考察期可以延遲到成年再說,暫且先掛臨時檔案,經過層層辦理,敲章落定。
大鵬鳥將臨時立檔證明遞給天狗:“什麼時候成年了什麼時候讓它再來補危害考察項目,不然領不到人籍戶口。”
成年也就意味著可以化形了。
“好嘞,”天狗趕緊收了檔案,小心翼翼在口袋裡放好。
才出辦公室經過大廳,遇上了剛回來的晏湖和夔牛他們,倆大妖和同事們都是眼底發青,衣服爛糟糟身上臭哄哄,折騰了一晚才把冤魂全部抓回來。
因為魂魄不再受婆羅阿控製,逃出了垃圾桶便漫無目的四散開來,見了活人就想撲,撲了人就開始作妖。
“可累死老子了,”夔牛將扛著的垃圾桶扔地上。
陶緹用的大垃圾桶已經壞了,他們隻好換成小的,但是裝了好幾個,全部收攏回來後靠著陳濱畫的束魂咒才沒讓它們再次逃走。
晏湖一股屁坐在自己工位上,抽了紙巾抹汗,火大地踹了腳垃圾桶:“都什麼年代了,做鬼也該有點自己個性了,動不動就附身還有沒有點自我?!”
一附身就得顧著不能傷人命,不然不能這麼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