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虎威不依,定要明霞下來,滿嘴酒氣地對身旁人道:“你們信不信,老子今日還是頭一回和桃花娘子親近呢,那個姓謝的小子獨占著這裡不許老子沾一點便宜,想起來我就有氣!”說著往懷中那女子臉上響亮的親了一口,女子尖聲笑著推了他一把。明霞隻得款款走下來,到了鄭虎威的身旁。
鄭虎威丟開那女子,親自斟了杯酒遞到明霞嘴邊,嬉皮笑臉地道:“桃花娘子,在爺手中先喝一杯,爺心裡想死你了!”明霞拗不過,隻得在他手中抿了一口酒,陪笑道:“先謝過世子的賞錢了!”鄭虎威卻一把捏住了她的手笑道:“不忙,隻要桃花娘子再親一親我,要多少賞錢給多少。”周圍一片哄然叫好聲,明霞勉強笑著掙脫開他的手,道:“還請世子自重。”
鄭虎威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向眾人道:“你們聽聽,她要我自重?啊?自重!”紅香院的女子撇了撇嘴道:“呀,又不是貞娘烈女,也不過和我差不多似的,什麼重不重,裝正經才讓人聽著惡心呢,我呸!”眾人哄笑附和道:“對啊,也不想想自己是吃什麼飯的,世子看得起你才跟你玩耍!”
明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終於忍無可忍,大聲道:“我們是憑技藝吃飯,不是那種賣身賣色的低賤之人!”紅香院的女子聞言大怒,直逼到她的麵前冷笑道:“誰是低賤之人?你那些技藝也不過是些下三濫罷了!”鄭虎威陰陽怪氣地笑道:“嘖,都是讓謝四郎寵壞了,桃花娘子倒要說給我聽聽,你們那些技藝裡有沒有床上的技藝啊?姓謝的那張漂亮臉蛋是不是親著特彆舒服啊?”
沒等明霞說話,沈若雪勃然大怒,再也聽不下去,挺身上前叫道:“住口!不許你侮辱四郎!”
鄭虎威詫異的轉過頭來,看見沈若雪不禁一愣,隨即笑道:“喲,我倒沒有注意,謝四郎的心肝兒也在這兒哪。哎,你們知不知道,就為了這個丫頭片子,那小子打得我一個月起不了身、見不得人呢!我倒沒找你,你反而自己送上門來了!”他咕咚喝下一大口酒,站起身上前伸臂將沈若雪拉了一個踉蹌:“死丫頭,你不是很喜歡咬人嗎?”他送上拳頭道:“來來,今天我送給你咬,咬啊?”沈若雪厭惡的轉過臉去。鄭虎威笑道:“怎麼,謝承榮死了,你也橫不起來了,你也知道從今後這裡是老子的地方了,不敢咬了,嗯?”沈若雪淡淡道:“不是不敢咬,是怕臟了我的牙。”
鄭虎威頓時臉上變色,揮掌欲打,明霞搶步上前攔住,陪笑道:“世子何必跟我們一般見識呢?有話好說,不要動氣,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看在我麵上且饒過她一回吧。”鄭虎威眼珠一轉,笑道:“好,看在桃花娘子麵上饒過她,隻是我這個人很少給人麵子的,如今給了你……”明霞忙道:“是,我這就陪世子喝一杯,再去好好獻上幾曲。”鄭虎威臉一沉,道:“誰要聽你那些破曲子,你少裝糊塗,老子今天索性說白了,從今日起,我要包你和這個丫頭片子三個通宵!好好侍候著,爺虧不了你們,不然,休怪我無情!”
“安?這麼熱鬨?”一個聲音忽然自樓梯處響起,小梁都尉手裡晃著馬鞭慢悠悠地走了上來。鄭虎威一見他,哼了一聲,小梁都尉笑道:“世兄在這裡請客,怎麼也不知會兄弟一聲?嗬,有酒有肉有美人,我豈能錯過?”他毫不客氣的將身子直接投入鄭虎威的座位裡,將兩隻腳高高的蹺在了桌案上,手裡兀自搖晃著馬鞭:“世兄,怎麼不喝不唱,在這裡跟女人動起粗來。”鄭虎威沒好氣的道:“乾你鳥事!”
小梁都尉一臉壞笑,悠悠道:“這話說的,世兄的鳥事就是我的鳥事,怎麼能不乾?依小弟看,紅香院那裡才正乾世兄的鳥事,這個酒樓和這幾位女子,哪能乾你的鳥事。”周遭有人聞言竊笑,鄭虎威聽出他在繞著彎罵自己,不由惱羞成怒,道:“你算什麼東西,敢管起老子來!”
小梁都尉搖了搖頭,用馬鞭敲了敲桌麵,懶洋洋地道:“哎呀呀,世兄你雖然出身王府,究竟還沒有承襲,大家的老子當初也曾是兄弟相稱嘛,小弟我如今好歹吃著四品武官的俸祿,怎麼能不是東西呢?你要慎言啊慎言,侮辱朝廷命官傳出去可不好。”
鄭虎威氣呼呼的推開一個賓客坐下,小梁都尉給明霞使了個眼色,往台上打了個手勢,笑道:“哎,唱啊,趕緊上去唱幾首好的,我陪世兄喝幾杯,今日難得世兄做東,小弟正好趁機過把酒癮。”明霞會意,趕忙拉了沈若雪就往上走,不防鄭虎威伸臂一攔,道:“你上去,這個丫頭留下!”
小梁都尉笑道:“咦,她有什麼好?我看今日這裡的姑娘們個個都是上好的,世兄這又何必呢?去去去,趕緊上去!”
誰知鄭虎威黑著臉一把推開了明霞,盯著沈若雪道:“我看這個死丫頭還能張狂到幾時!老子今日不收拾了她難消我心頭之氣!”沈若雪冷冷道:“隨便你怎麼收拾,像你這樣的衣冠禽獸怎麼做都不奇怪,但我還是那句話,不許你侮辱四郎!”鄭虎威大罵一聲,揚手向沈若雪臉上狠狠地擊去,小梁都尉的馬鞭突然閃電般抬起啪地格住了鄭虎威的手,他依舊笑嘻嘻地道:“這是做什麼?好男不跟女鬥嘛,世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胸狹窄,倒讓小弟看不起了。”
鄭虎威惱怒得直跳了起來,指著小梁都尉道:“你一向跟姓謝的小子是一夥的,老子不稀罕你看起看不起!今日必是你過來護著她們,存心跟我搗亂!”
小梁都尉拍手笑道:“著啊,我就說嘛,世兄其實是個聰明人,我的兄弟人雖不在了,誰要欺負他的朋友,就是給我難堪!這個酒樓從今後就是我禁軍銀槍都弟兄的了,以後還請世兄你另尋彆處開心,偌大一個京都,處處都是銷魂院,世兄你見多識廣品味不俗,不會連這麼個普普通通的酒樓還跟咱們爭吧?”驀地揚聲叫道:“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那些在酒樓鎮日閒坐著的駙馬府的人,多有與小梁都尉素日相好的,立刻轟然應聲,讓鄭虎威出乎意料,以為小梁都尉帶了大批禁軍的人來,便有些忌諱。他斜目看了小梁都尉一眼,悻悻地喝了兩杯酒,起身便要走,卻又被小梁都尉馬鞭一橫攔住,不由怒道:“還要怎樣?”
小梁都尉慢悠悠地從桌案上收了兩腳坐直,嬉皮笑臉地道:“世兄彆就這麼撇下小弟就走啊?既是今日做東,小弟趕了個晚場,連杯酒也沒撈著,這筆酒錢,世兄你總要結清嘛,還有給桃花娘子的賞錢呢?小弟知道世兄不缺這點錢,彆忘了,讓人笑話。”
鄭虎威隻氣得七竅生煙,又不好對他發火,吼了一聲:“結賬!”將銀子與手下結了,恨恨而去。他帶來的那些賓客也趕緊跟著溜走,那些紅香院的女人嬉笑著同小梁都尉玩笑著也各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