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雪也不知哪裡來的膽氣,一拳就向她身上打了過去,程如意哪裡會容她打過來,揮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一翻,痛的沈若雪哎喲一聲,淚水直掉了下來。
“你做什麼?快放手!”小梁都尉剛巧走來看見,急忙趕到沈若雪身邊皺眉喝道。程如意氣呼呼地說:“你閃開!少管閒事,是他先要打我的!姑奶奶看不出這兔崽子還敢動手!”小梁都尉伸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不客氣地道:“你嘴巴放乾淨點好不好,鬆開,聽見沒有?”一用力,把她的手從沈若雪腕上拂了下去。看沈若雪臉上掛著淚珠,忍不住握著她的手道:“弄疼你了嗎?”
程如意奇道:“楊小爽,你對你的這個小兄弟怎麼那麼體貼啊,看他娘娘腔的樣子,難道你跟他有那個那個斷袖之癖?”小梁都尉笑道:“哈哈,看不出咱們程姑奶奶還懂得斷袖之癖啊,是啊,我有,所以你千萬對她要客氣一點啊,不然老子跟你急。”程如意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是看見鬼了似的,愣了半天,自言自語地道:“怪道那天在澡堂裡,你一定要讓我看看你的身段好不好。”
“什麼?”小梁都尉一怔,臉頓時窘地通紅,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程如意道:“姑奶奶怎麼胡說八道了,那天是你在浴桶邊硬要我看你,還問我說——哥哥的身段好不好嘛!”沈若雪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望著小梁都尉,小梁都尉登時手足失措起來,哭笑不得地看看沈若雪,又看看程如意,百口莫辯,恨不能一頭鑽入地下。程如意看他如此模樣,眨了眨眼又道:“你身段真的很不錯啊,肩寬腰細腿長,不穿衣服和穿上衣服一樣好看。”小梁都尉紅著臉恨道:“你……你給老子閉上嘴!”
程如意忽然跳上台階,向小梁都尉吐了吐舌頭道:“隻可惜,這麼樣一個人偏偏不娶老婆要睡男人,豈不是廢物一樣?”沒等小梁都尉握拳衝過來,她已經飛快的嘎嘎笑著逃走了,小梁都尉看著她逃遠的背影,氣急敗壞的一拳打在了棗樹上,羞怒地跺腳道:“這個不男不女厚臉皮的野丫頭!老子碰上你簡直是天天都要做惡夢!”
他回身看著沈若雪,紅著臉張口想要說什麼,卻又難為情的不知道該怎樣說,沈若雪正色盯著他不語,盯得他心慌意亂,喃喃解釋:“不是,若雪,那什麼,那個那個,那個我……”突然,沈若雪放聲大笑起來,笑得彎下了腰,指著他道:“你臉紅的樣子真的是很可愛呀!我從來沒有見過你被人弄得這麼狼狽過,真是太好玩了!”
當日晚間,威風鏢行終於接了一票送往洛陽官府的銀鏢,另有兩匣金珠瑪瑙的節慶厚禮也在鏢單上,護送到地方百金抽五,大掌櫃柳衝通知下來,程威風大為高興,在鏢行招集所有鏢師和路上跟隨搬運的夥計共坐一堂聚餐,笑道:“兄弟們,這一趟如果順風,我們就能回家過個好年啦,大家鼓起勁亮開眼,明日寫單點貨備車馬,後日一早旱路出發!”眾人答應了,並沒有歡天喜地的樣子,都十分莊重嚴肅,這本是擔風險的生意,誰都不敢掉以輕心。除了程威風知道是鏢銀和厚禮,具體數目他和其他鏢師都無人知曉,也並沒有一個鏢師或夥計詢問是什麼物事。
小梁都尉轉頭看了看沈若雪,悄聲道:“我們終於要出發去看你的爹娘了。”沈若雪喜憂參半,坐在那裡笑而不語。卻聽小梁都尉向程威風道:“程大哥,我和我楊勝兄弟也跟你們一起押鏢,不要把我們晾在一邊閒著,有什麼吩咐儘管講!”程威風笑道:“我表兄在信上說了你的手段,自然不會讓你白白跟著咱們,我隻當你兩個是我鏢師中新添的兩個虎將!”小梁都尉笑道:“如此甚好!”曹勝頓時喜形於色。
大家邊喝酒邊談論起往日押鏢途上的見聞和經曆,程如意驀地站起,大聲道:“哎?既然要出鏢了,大家要喝酒喝個痛快啊,不然路上可就一滴也沾不得了!怎麼樣,誰來跟姑奶奶我拚一個酒量試試?”眾人靜了一靜,鏢頭夥計們忽然紛紛猜拳出指,趕緊彼此稱兄道弟的鬨騰,誰都不敢朝她看去。程如意大為失麵子,往桌子上一拍,叫道:“你們這群鳥人,老娘我可也算是二鏢頭啊!連跟我喝酒的膽子都沒有了?”她掃視一圈,冷不丁指著小梁都尉道:“楊小爽,你要是個男人,就跟老娘比比酒量!”
小梁都尉笑道:“比酒量和我是不是男人有什麼關係?”程如意笑道:“你說呢?這鏢行上下姑奶奶我還真的就沒試過你的酒量如何,你是不是不敢?陽剛不足啊,那也難怪了,誰叫你跟你的那個小兄弟有……”小梁都尉唯恐她當眾說出不體麵的話來,立刻打斷她道:“喝就喝,老子什麼時候說過不敢了?”
一聽小梁都尉接招,眾人登時停止了喧鬨,忙不迭地紛紛拉椅子拽板凳的圍攏,連程威風都饒有興致的趕緊湊到近旁坐了,看著眾人怪怪的眼神,小梁都尉忽然心裡有點發毛,他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大對頭,卻又一時半會兒分辨不出來。程如意興高采烈地讓人拿過了幾大摞酒碗,將桌子拚成一長溜,將所有的酒碗擺成兩排,令人抱著盛著烈酒的酒壇倒酒,直倒了兩壇半方才將所有的酒碗斟滿,望去十分壯觀。
沈若雪忍不住低聲道:“這,這喝法你撐得住嗎?”小梁都尉看著這情景,已經覺得頭皮發緊了,他咬了咬牙,低低道:“當然撐得住!”心下暗忖:“怕什麼,老子就不信你一個女子能喝得過我?擺陣勢嚇唬誰啊!”曹勝驚異地張大了口,看著這場麵歎為觀止。
“楊小爽,來啊!”程如意悠然走到了桌前,小梁都尉滿不在乎的走到了她的對麵,程如意道:“看好了,每人三十大碗,看誰喝得快,誰喝得碗數多!不許漏酒,不許碗中有殘餘!”小梁都尉忽然感到很有意思,笑著乾脆利落地應道:“好!”程如意環顧四周道:“大家夥都做個見證啊,姑奶奶今日可是代表威風鏢行單挑楊小爽!我輸了你們全都沒麵子!”程威風急不可耐的道:“快彆他媽的廢話了,你老哥我在這兒盯著呢!”
眾人將筷子一齊敲響,哄然喊了一通,程威風叫道:“開始!”程如意和小梁都尉各自迅速捧起麵前的酒碗便一氣喝乾,一邊喝一邊沿桌走,一碗碗順著灌了下去。所有的人都一邊整齊的敲著筷子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眼睛裡都放著興奮無比的光芒。曹勝悄問身邊的鏢師薛淩:“薛哥,你們經常這樣玩法?”
薛淩專注地盯著酒桌,頭也不回的道:“半年沒玩了,大家都盼著有人撞到她刀口上呢!”曹勝一愣:“什麼意思啊?”薛淩這才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道:“這個意思麼,就是說所有的人都已被她放翻在酒桌下,有半年沒有新鮮對手了。”曹勝頓時失色,暗暗叫苦道:“完了,我們都尉要倒黴了!”
果然,喝到第十八碗的時候,小梁都尉的身子一晃,開始支持不住了,端起酒碗的手都有些抖起來,程如意卻已經開始喝第二十碗。沈若雪看見,急得大聲喊了一句:“楊小爽你要穩住啊!”程如意一邊喝一邊得意地笑道:“怎麼?你是不是準備認輸啊?”小梁都尉扶著酒桌咬牙道:“胡說八道!老子不過是歇口氣!”說完,端起酒碗便灌了下去。筷子聲敲得震耳欲聾,眾人都大聲呼喝助威,等到小梁都尉端起第二十一碗酒,但聽嘩啦一聲,酒碗從他手中掉落在了地下,隻見他身子晃了幾晃,終於站立不穩,咕咚一聲便往一旁直直地倒了下去。
曹勝和沈若雪一起衝過去將他攙扶起來,程如意已經不緊不慢的喝完了第三十碗,抹了抹嘴,臉上被酒意湧的紅撲撲的,一隻腳往凳子上一踩,扯開衣領便豪邁地開懷大笑,程威風懊惱地揮拳捶了一下頭,道:“奶奶的,這一寶老子居然又押輸了!”無奈地把剛才私底下賭的錢拿了出來。原來,他們一看小梁都尉應戰,全都暗自下了賭注,除了程威風看好小梁都尉,整個鏢行的人都毫不猶豫的押在了程如意那一方。
小梁都尉的臉色灰白,踉踉蹌蹌地被曹勝和沈若雪攙回臥房,剛要進門,猛然轉身推開沈若雪,奔到台階前向下就劇烈地嘔吐起來,直吐得抬不起頭來,隨後腳一軟便坐倒在地,難受得按住了胸口,有氣無力地喃喃道:“從今……從今以後,老子再也不喝酒了。”曹勝把他扶進房內躺下,沈若雪端來一盞熱茶喂他慢慢地喝下去,用浸濕的巾帕溫柔地擦了擦他的臉,痛惜的道:“感覺好些了嗎?你也真是的啊,不行就認輸好了,何必非要硬撐到底呢?”
小梁都尉難過無比的□□了一聲,沮喪地恨道:“這個程姑奶奶,簡直……簡直就是老子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