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 謀 演技大比拚(1 / 2)

孽情書 雲格格 7387 字 8個月前

待到蕭七趕著馬車也到了近前,不由得驚呆了。雖然是威風鏢行的鏢車不假,卻隻是三輛空空的車子胡亂停著,上麵的鏢箱無影無蹤,也不見馬步行他們的影子。程如意焦躁的東找西望,圍著鏢車轉個不停,程威風則蹲下身子仔仔細細地摸著鏢車,檢查上麵的痕跡。公孫孟遲跳下馬來,慢慢地走上前端詳了一番,彎腰伸手在車輪下處一摸,摳了一摳,道:“看見輪下木頭上的幾點血跡了嗎?都乾的很了,這鏢車丟在這裡估計有好幾天了。”

程威風嗯了一聲直起身來,陰沉著臉不語。公孫孟遲舉頭四下張望了片刻,淡淡地道:“走吧,不用管鏢車了。”程如意生氣地道:“要走你走好了,我們鏢行的兄弟生死未卜,怎麼走?”公孫孟遲笑道:“你就圍著這鏢車團團轉,能把人轉出來?”程如意冷冷道:“衙門裡的人真是石頭心腸,一點人味道都沒有!”

程威風喝道:“如意休要胡說!”轉臉道:“老蕭,趕車上路吧!”程如意驚道:“哥,你真不管了?”程威風沒有答言,躍上馬背正要前行,忽見前方有人影綽綽地往這邊而來,臉色一變,喝道:“大家夥小心!”眾人急忙抄起武器,曹勝則護在了馬車前,小梁都尉卻紋絲不動,沈若雪想他必是虛弱的,便拿過了他的佩刀,小梁都尉微微一笑,任由她拿去,靠在車上一言不發。

“什麼人!”那幾個人影遠遠地先擺開了架勢喝道,各自掂著樸刀,公孫孟遲向程威風道:“不必緊張,看樣子是莊戶人。”程威風收回刀,冷眼看他們走到近前,果是莊戶打扮,便放下心來。那幾個人打量著他們,抱拳道:“你們可是從宣良城方向來的?”公孫孟遲和程威風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摸住了刀柄,程威風滿臉戒備地道:“是從宣良城來的怎麼?”

為首一人道:“如果是從宣良城來的,請問哪位是程總鏢頭?”程威風道:“老子便是!你待怎樣?”那人聞聽笑道:“果然是程總鏢頭!我們是前麵小廟村的,數日之前在這裡救了你們的兩個鏢師,他們央我們在這裡留意從宣良城過來的人,所以看到各位圍著這幾輛鏢車就順便問一問,不想問著了!”程如意頓時又驚又喜,程威風卻平靜的道:“哦?我們並不止兩個鏢師,可知他們姓甚名誰?”那人道:“一個姓馬,一個姓沙,至於其他人,遺憾的很,我們趕到時都被賊人殺了。”

“什麼?”程如意駭然看著程威風,連程威風也吃驚不小,蕭七在馬車上便急喝道:“快帶我們去小廟村!”莊戶們答應一聲,在前麵帶路,並令一個先去村上通報一聲。那人轉身飛快地跑走了,小梁都尉在車上盯著他的腳步,眉頭突然一蹙,沈若雪瞥見,輕問:“哪裡不舒服嗎?”隻聽他低低道:“好輕捷伶俐的腿腳啊。”見沈若雪惘然不明白,便勾了勾手將她喚至耳邊,低聲道:“凡事看我眼神。”沈若雪點了點頭,將佩刀重又遞給他。

小梁都尉接了佩刀,忍不住微笑輕道:“你方才拿了我的刀,當真是要砍人嗎?”沈若雪道:“啊,又不是沒有砍過。”小梁都尉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卻收斂了,正色道:“聽著,麵對強敵,如果你不會舞刀弄槍,還手,隻會死得更快。這樣的話,與其無謂的逞強,不如示弱。”沈若雪道:“我知道了,可是示弱也不過是晚死片刻而已,還不如死的壯烈些,我砍過去被殺死了,你總可以有所準備,替我報仇嘛!”小梁都尉搖了搖頭,歎道:“魯莽。”

沈若雪睜大眼睛道:“魯莽?難道我這樣壯烈的死了,你就說死了活該?”小梁都尉又好氣又好笑的抬手擰了擰她的臉,柔聲道:“死丫頭,你把老子說成什麼人了。如果你真的那樣子壯烈的死了,老子就把人全部殺掉,再壯烈的陪你去,如何?”言畢,他掃了一眼車外,把聲音又壓低幾分道:“若雪,我看那幾人腿法似曾相識,待會兒你千萬警醒些,明白嗎?”沈若雪用力嗯了一聲。

卻聽車外公孫孟遲問道:“你們既是莊戶人,為何帶了刀在這裡遊走?”那人回答:“這位差爺大哥有所不知,俺們這村子有個白官人,喜好武藝,所以素日裡俺們一村青壯男子都習些武藝護莊院。”公孫孟遲嗯了一聲。很快就到了小廟村,就在北邙山腳下,約有十幾戶人家。一個白麵短須的男子引著人站在村口相迎,身旁站著一個纏著半邊臉的,正是馬步行。程威風跳下馬來就抱住了他,急急地道:“你怎麼了?老沙呢?”

馬步行神情木然,隻喃喃道:“鏢頭,對不住,這一次……這一次真的遇見劫鏢的了。”白麵短須的男子道:“程鏢頭不必著急,進村後慢慢敘談。馬兄弟傷了一隻眼睛,沙兄弟不幸斷了右臂,正在養傷中。”程威風這才慌忙與他見禮,這名男子就是莊戶們說的白官人。白官人見過了程威風和公孫孟遲等後,又向馬車望去,道:“這車裡的兄弟……”小梁都尉在車上略一抱拳,話尚未出口便按胸咳個不停。

“這車裡的兄弟還病著啊,”白官人拈須道。公孫孟遲眼睛一眯,道:“白官人怎麼知道馬車裡是個兄弟?”白官人笑道:“啊,我已然聽回來報信的莊戶說了嘛。”又向馬車張望過去,公孫孟遲道:“聽白官人口音,不像是這一帶的人?”白官人一愣,連忙道:“公孫捕頭真是好警覺的人,我一直在外遊曆,呆在家中不過就是最近這兩年而已,口音有些變了。”

到了白官人的宅前,小梁都尉從馬車上慢慢地探身下來,手扶著曹勝的肩,腳步輕飄虛浮地往內走去,依然蒼白無力。程威風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沒有說話,程如意歎了口氣,道:“哥,不如在這個村子裡停一天,處理一下鏢隊的事,順便讓小爽再將養將養?”話一出口,公孫孟遲忽道:“哎?程鏢頭,怎麼到現在也沒聽你關心關心你的鏢如何了?”程威風恍悟道:“是了,老子隻顧了關心人,倒忘了鏢。”白官人笑道:“鏢頭不用急,那三個鏢箱俱各好好的放在我宅子後,稍坐待茶,就請看驗是否安好。”

走到宅門前,小梁都尉忽然停下腳步,眼睛左右打量一番,那邊牆下驀地露出一張孩子的臉,拖著鼻涕好奇地往這裡張望,沈若雪不由得朝他擺擺手,孩子猶豫一下,似乎想要走過來,不防一隻手突然將他抓回,接著砰地一聲門響,隱隱聽見孩子的哭聲和女人罵道:“誰叫你亂跑!”曹勝奇怪地道:“這村子好安靜啊,連雞犬都沒見。”小梁都尉暗自捅了捅他,使了一個眼色,淡淡道:“進去吧。”

眾人走入堂中坐下,白官人先帶了程威風去看沙破刀,馬步行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坐在那裡始終一言不發。蕭七問了他幾次,他都好像沒聽懂,程如意急道:“馬大哥,你傻了不成?”馬步行用僅存的一隻眼睛看看她,仍然沒有說話。沈若雪忍不住道:“彆問了,他傷了一隻眼睛,又看見你們,心裡肯定十分難過,讓他說什麼好呢?”馬步行的獨眼中掠過一抹茫然。小梁都尉歉疚地道:“都怪小弟不好,使得鏢隊群龍無首,遭到這等劫難。”蕭七搖了搖頭,歎道:“咱們吃的就是這口飯,賠了鏢又賠了人,倒也不算意外。鏢行的鏢師幾年換個臉孔,不都是陰陽相隔?”

公孫孟遲背著手,在廳堂裡慢悠悠地踱著步子,一會兒看看壁上懸掛的書畫,一會兒摸摸黃梨木的椅子背,對鏢隊的事不聞不問,事不關己。程如意暗暗罵了他一聲,沮喪地抓抓頭,轉臉向小梁都尉關切地道:“小爽,你的身子似乎這一路上顛簸的沒什麼好轉啊?”小梁都尉皺眉道:“是啊,他媽的,老子都快要煩死了!”程如意嗯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聽公孫孟遲拿了通緝詔令說了那些話後,她對小梁都尉變得有些若即若離,常常看著小梁都尉發呆,當小梁都尉一看她,就迅速將目光閃避開。小梁都尉深知她兄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對她也有幾分提防,兩人都不似往日那般說笑自然。

說話間,白官人已經和程威風並肩走了回來,笑道:“怠慢了,快快上茶!”過了一會兒,有莊戶托了茶放在眾人麵前,公孫孟遲托著茶碗,驀地又問:“白官人的令尊令堂是否健在?”白官人道:“家父母已經過世了。”公孫孟遲卻又問:“過世了多久?”白官人麵露不悅之色,道:“有幾年了。”公孫孟遲喝了一口茶,笑道:“休怪休怪,我看這字畫,想來白官人除了喜好拳腳槍棒,應該也是讀過書的,既然讀過書,必定知道聖人雲:父母在,不遠遊。適才曾聽你說你一直在外遊曆,莫非父母過世了方才回來不走?有悖情理,我這心裡頗有些奇怪。”

那白官人愣了一愣,麵皮有些發紅,不自在地道:“公孫捕頭好犀利的眼光和一張嘴,在下確實是個不孝之子,忽略了父母,隻顧自己雲遊長見識交朋友,以至於要悔恨終生,所以父母老病雙雙西去,我回來後便發誓守在父母墳前永不離開。”

程如意和蕭七都看著程威風,蕭七輕道:“鏢頭,老沙怎麼樣?”程威風搖了搖頭,歎道:“老沙斷了右臂,以後抓不得刀了,隻是神智總不清楚,連我也沒認出來,口中總是叫:我不信,我不信!”程如意黯然道:“必是沙大哥不敢相信兄弟們都死得這麼慘,受了刺激!”一旁傳來小梁都尉的咳嗽聲,白官人忙道:“各位用茶,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