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模一樣……將軍的自裁謝罪,夫人的臨終托孤,難道,難道他又要親手,將他們的孩子也送上相同的道路?不!決不能心軟!看赤也模樣,不知不覺中已是用情
極深,不知被對方套取了多少機密,此等大逆不道的叛徒,焉能饒命!
微微昂首,拿眼睨著切原,道“赤也,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切
原方才心憂丸井安危,一時情急拔了劍,但此刻麵對真田,他本就心中有愧,自不敢對真田拔劍相向,隻是身後丸井勢單力薄,又受了傷,也實不敢將武器放下,隻
一味握在手裡,好不尷尬。受真田氣勢所迫,情不自禁地退開小半步,本還想再退,又想起身後的丸井,終是咬牙站定“陛下!赤也記得,陛下曾經對赤也說過,哪
怕是已經殺紅了眼,也要清楚自己是為何而把劍。當時赤也並不明白其中深意,但如今,赤也已經找到了答案——赤也拔劍,是為了保護心愛之人!為此,哪怕血流
成河,哪怕被千刀萬剮,在所不惜!”仿佛是在逼迫自己下定決心,少年憋紅了臉,眼神卻是澄亮無比。
“所以,你不惜與朕為敵?”
“赤也不敢,若陛下不能放過他,赤也唯有效仿父親,以死謝罪。”
“你……”原來他已經知道,不成想,當真是“子承父業”,重蹈覆轍。“你一個叛徒,竟還想威脅朕!”真田臉色愈發陰鬱。
“陛下錯了。”切原搖首道“我與文太相知相親不假,但赤也從不曾透露過半分機密,赤也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證日月可鑒,赤也絕沒有辜負陛下的信任。”
真田陰桀的鷹眼微微眯起,他曾經逼死了這個孩子的雙親,如今,他又要違背自己的誓言,再逼死這個孩子麼?那麼,他這二十年來的努力補償,疼愛栽培,又是為了什麼?
“倘若陛下開恩,繞過我們,赤也願終生呆在這穀中,絕不踏出半步,決不泄露半點情報,倘若……倘若陛下要赤也的命,赤也也絕無二話。”切原雙膝貼地,拜倒不起。
真田看著腳邊的切原,又看過因震驚而麵目呆滯的丸井,深深歎息“來人!把手好穀中通往外界的各個出口,終生不許切原赤也踏出半步!”話說得狠絕,但眾人都明白,這已是大赦。切原再拜而下“謝陛下開恩!”說罷便起身去扶丸井。
“慢著。”真田短喝一身,負手冷笑道:“我隻說饒你性命,可沒說要饒過他!”
“陛下!”
“住……
玥?”真田本欲喝止切原,不料手腕托地被握住,生生被截住了話頭。熟悉的涼意絲絲滲入皮膚,又因用力而產出了點點溫熱。不解地看向玥,卻見他定定看著自
己,口中在說“不要”。幸村方才冷眼旁觀,是因為對丸井已動殺心,無論他是否泄密,他要與切原在一起,立海就留他不得。然,見了切原麵對一向敬重的真田無
畏反抗,內心卻產生了極大的動搖。
切原與丸井,他與真田,某種意義上看其實很相像。隻是他們的路早已選定,無從更改,而這兩個少年仍有與命運抗爭的機會,仍有抗爭的勇氣與氣力。或許,在他們身上,能看到不一樣的結局。既然他與真田注定無法擁有,何不給他們一次機會,也是,給自己與真田,一個希望……
“玥,你……”真田本想指責,然見了他憔悴的麵色,倦怠的神情,省起他剛因自己之故受儘苦痛,二人之間已不複從前和睦,心頭泛起一陣細碎的疼痛,半晌,見他始終不肯卸力,終於開口“這兩個人,一同處置。”
丸井僵直的身軀緩緩軟倒,切原連忙托住,卻被他決絕,自己向著對岸跪下“師兄!”文太不能與師兄們共鑄複國大業了,文太,對不住主上與千百袍澤弟兄!仁王見他此舉,心中亦是大慟,然事已至此,已是彆無他法。隻能道一聲“好自為之。”率部離開。
一
直不曾出聲的鳳此時走上前去扶起二人,丸井已是淚流滿麵,切原亦是眼眶通紅。“哎,這深穀本是我盤算已久的隱居之地,不料倒被你二人搶了去。也罷,我便去
這崖上尋一僻靜去處,時常下來探望你們,做個鄰居,也是不錯。反正隻說不許你二人出穀,可沒說旁人不得進入不是?”他這番話說得好似天經地義,也沒有降低
聲音,真田自然能聽見,卻也未曾出言反駁,隻徑直離去。
“公子……”切原如今已置身事外,見了一旁的幸村,心中想著他的身份,開口想說些什麼,終究隻是喚了一聲。說什麼呢?千言萬語亦是徒勞。幸村慰然一笑,略一頷首,跟隨真田離去。
真田,你一定猜不到,就在方才,我與自己打了個賭。我同自己說,倘若你真能放過文太,我便會助你。助你,成就你的千秋霸業。
章五·有容乃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