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的午後，烏雲壓頂，街上行人腳步匆匆，小販們推著板車一路小跑，希望趕在傾盆大雨前趕回家中。

一位衣著華貴的老人失魂落魄得走在街上，目光呆滯得望著前方，婦女們忙把地上玩耍的孩子拉到身邊，生怕娃娃們被這個失常的人嚇個好歹。

“北門！”仁宗腦中深深刻印著字條上這兩個字，從北門出宮後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

他也知道，十八年，還有多少印跡能留下？隻不過想出來走走，否則憋悶的胸口要爆開般疼痛。

平凡的街道，一時間大雨前此起彼伏的呼兒喚女，收拾晾曬的衣服的忙碌後，一間間房門緊閉，熱鬨的大街頓時變得冷冷清清。

突然，仁宗眸子中閃過一抹白色的背影。街角恍然出現一抹飄逸的身形，烏黑的長發，舉手投足間難以仿效的貴族氣質，仁宗頓時瞳孔放大，愣愣立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急追出幾步，白影卻已閃入一片灰牆後消失了。

青磚院牆擋住了視線，仁宗順著院牆幾步繞到前門，漆黑的木門緊閉，鋥亮的獸首門環怒目而視，抬起頭，兩個端正得楷書立在門楣上——“蕭府”。

“啪啪啪”隨著雨點豆大的砸落，敲打銅環的聲音顯得有些黯淡。

“誰啊！”一個青衫侍童打著油紙傘很不情願得打開了門。

“……”仁宗焦急得要尋找那個影子，一步跨入門檻就朝裡闖。

“哎哎……站住，也不看看什麼地方就亂闖！”侍童伸手攔住老人，不耐煩得揮手讓他出去。

“有個少年，白衫玉帶，長發及腰，我明明看到他進來的。”仁宗振振有辭。

“看見怎麼啦！那是我家公子！與你有何乾係。走啦走啦！”青衫侍童翻著白眼，對這位沒禮貌的老人很沒好感，開始推搡仁宗。

“我要見他！”仁宗依舊往裡走著，腳步絲毫不停。

“站住，再敢往裡走一步，小爺就不客氣了！”青衫童子揪住仁宗的前襟，揮了揮拳頭，恫嚇著。

“小雨！不得無禮！”一聲清厲的呼喝，青衫童子身子明顯頓了一下，橫眉冷對著老者，咬著嘴唇慢慢放開手，貌似規矩得退立一旁。

白衫少年負手立在台階上，長衫飄曳，麵容寧靜，眉峰間是掩不住的逼人英氣。仁宗看著少年俊朗高傲的麵龐，僵立當場。雨點打在頭上、臉上竟渾然不覺。

莫如卻很溫和得朝仁宗施了一禮，“雨下大了，老人家進來避避吧。”

屋外的雨，滂沱而下，雨線順著屋簷的瓦當急促而下，仿佛一道道雨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