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由姑姑帶大,及至初中,他們轉業做起藥材生意,這才將她接回身邊。
乍然回到父母身邊,不習慣大過喜悅,不知如何麵對他們,不知如何同他們相處。每每待在一個空間,處處都是尷尬。
初時,母親對她還算放縱,久而久之,控製的一麵暴露出來,她做什麼事,母親都要橫插一手,處處束縛,這讓她更不愛待在他們身邊,又回到姑姑那裡去了。
葉沉喑知曉她與他們不親近,也縱著她去姑姑那裡,但母親不同,她控製欲強,總想著要她回來,葉青梧對他們感情不深,自然與她對上,不肯回去。
最後,還是姑姑從中說和,她們各退一步,才維係了表麵的和平。
她上高中後,同父母關係仍未改善,與葉沉喑還好,同母親卻一直冷淡,姑姑知曉她的心意後,出錢給她買了一套房子,不在謝家的時候,她就住在那裡,隻偶爾會父母身邊住一晚。晚上去,白天就走,不肯多待一秒。
父女相見,與她的冷漠相比,葉沉喑熱切得多,一直在旁問她這兒問她那兒,他在一旁看著,並不插話。
來時她坐他的車,葉沉喑來了,她應該坐她父親的車,但她不願去,還是坐上了他的車。
“叔叔不熟路,我給他帶路。”她找了個借口,不至於太傷葉沉喑。
葉沉喑點點頭,沒說什麼。
回到山腰彆墅,母親和葉蘭徽在大堂說話,他們一進門,她就瞧見了和葉青梧並排走的謝槲洲。
她微微蹙眉,隻一瞬便恢複如初。
“你們說話,我就不進去了。”謝槲洲輕聲同她說。
她點了下頭,他打了個招呼便找借口離去。
母親讓葉青梧坐在她身旁,熱切的問她去了哪兒,玩了什麼。
葉青梧不喜與她說話,她說十句,她答一句,就在她快煩時,葉蘭徽朝謝言熙使了個眼色,謝言熙忙道:“舅媽,阿眉找青梧有事,讓我帶她過去。”
母親這才停下,讓他們快去。
出了大堂,她鬆了口氣,轉頭對他說:“大恩不言謝,祝你和嫂嫂生十個胖娃娃。”
謝言熙忙擺擺手,“十個就不必了,一個就行,我可舍不得阿眉多疼。”
“好男人。”她拍了拍他的肩,疼老婆的,都是好男人。
周眉找葉青梧有事是假,找謝言熙有事是真。
同他分開後,她走到池邊散心,謝槲洲不知何時來了,與她並排站著,一同看池塘的蓮花。
“不喜他們?”
他們,指的是她父母。
“嗯,”她點頭,“沒養過我,卻對我指手畫腳,很煩。”
“那便不去在乎,隻當他們是陌生人。”他安慰道。
“你,你不說我嗎?”
“說你什麼?”
“說我沒有孝心。”
“生而不養,何以為家。你可以感謝他們讓你出生在這個世上,但多的,就不必了。這件事上,你沒錯,也不必自責。”
他忽然揉了揉她的頭,“在這裡,我與他們都不熟,所以我隻希望你開心。”
晚風吹拂,日薄西山,這一刻,她的眼中隻有謝槲洲,這個隻盼她開心的男人。
離開山腰彆墅時,葉沉喑遊說她回家住幾天,她想也沒想就拒絕。
葉沉喑失落地歎了口氣,瞧著父親這般模樣,她終究於心不忍,同他說:“雜誌社太忙了。我忙完了就回來看你們。”
他們走後,謝槲洲送她回住的小區。
這一路上,她沒有說話,與往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模樣相比,屬實過於沉悶。
“青梧,我忽然有些餓了,不若我們一同去吃些東西?”
她靠著車窗,沉著臉說:“嗯。”
他帶她去常吃的一家川菜館,不點其他菜,就點了兩大盤小龍蝦,這是她的愛,每每都吃得歡喜。可今日,她不動手,隻拿了酒,到進杯裡。
他也不阻攔她,任她喝。
她喝醉了,撐著頭說兒時父母不在身旁受過得嘲笑。她缺愛,缺少父母的愛。但姑姑他們所給她的愛,足夠彌補父母的缺失。可心裡還是空落落的,始終有一塊地方,旁人填不滿,隻有父母能。
她還想再喝,這次他攔住了她,更將酒瓶拿遠。
川菜館的老板瞧見了這場景,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忙,他搖搖頭,將錢給了,還讓老板將沒吃完的龍蝦打包。
她醉得不省人事,無法,他隻能將她帶回自己家。
他讓她喝酒,本意是想讓她發泄一下,沒想到那酒後勁大,讓她直接睡了過去。
也罷,睡一覺,什麼都會好。
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的眼睛上,她睜開惺忪睡眼,瞧了瞧四周,發現不是自己家,猛得清醒過來,慌忙起身。
正要下床時,她看到了熟悉的物品,一下子想起,這是謝槲洲家,她鬆了口氣,又躺了回去。
不一會兒,謝槲洲敲了敲房門,“起來,吃早飯。”
“好。”她大聲應道。
房間自帶浴室,她進去洗漱一番,這才出了房門。
檀木桌上擺滿了盤子,中式西式都有,她選了幾樣愛吃的,剩下的全讓謝槲洲解決,美其名曰怕他吃不飽,就不跟他掙了。
他笑了一下,沒說什麼,把她不愛吃的全吃了。
剛進雜誌社,她接到母親的電話,母親讓她中午回家吃飯,賀老爺子來了,想見見她。
賀老爺子看著她長大,平日對她也多有關照,他要見她,自然不該拒絕,可一想到母親的做派,著實不想回去。
她本想找借口不回,還未來得及說,母親已經掛了電話。
她愁著一張臉走到辦公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