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0月時,我徹底開始把自己陷入到題海中。而霍綠綠也明顯地忙了起來。這天,她跟我說,禧雪,我報名了。
報名?我抬起頭,覺得莫名其妙:報名,報什麼名?
霍綠綠說,你忘記了,就是保送呀。
哦。我又低下了頭,我說霍綠綠,保送的事情吧,試試可以,但彆當真。你成績好,在省裡市裡都得獎無數,但保送名額有限,競爭激烈,得做好兩手準備。還是彆抱太大希望。再說了,你成績那麼好,還怕參加一次高考?
霍綠綠回答,小看我?
我說,不是小看,是給你提醒。
霍綠綠說,放心吧,我一定會被保送的。
我說,好,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
我沒往心裡去。直到後來的事情發生,我才知道,霍綠綠她是認真的。她太認真,將人生的每一步都看成一場隻能贏不能輸的戰役,所以,她看似在高處,萬眾矚目,其實已經站在懸崖邊緣。
霍綠綠積極地為她的保送做準備,我忙著做林子航寄過來的各種高校的秘笈、模擬試題,而顧盼呢,她成績不好,好像也沒報多大的希望。隻是陳梓南忙於複習,她有些百無聊賴。她曾經對我們說,考什麼大學?都到我老爸的公司,一人給安排一個經理做,派輛小車,一人買套房子給你們。
霍綠綠曾經不屑地說,顧盼真是寄生蟲。有個有錢的老爸就那麼值得顯擺?
我知道顧盼不是顯擺,她說的隻是她的世界而已。正如顧盼總說霍綠綠故作清高,但我也知道,霍綠綠不是故作清高,那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而已。
失去那點清孤高,霍綠綠就不是霍綠綠了。
那天是周五,課間十分鐘,我讓霍綠綠與顧盼陪我去學校收發室,我想去看看有沒有林子航的信。
我們剛走到操場上,一個健碩的中年婦女衝了上來,直接就衝到了我麵前。我們想繞開她,沒想到,她的眼睛掃了我們一眼,問,誰是霍綠綠。
我與顧盼都同時看向霍綠綠。霍綠綠說,是我。
女人說,好,找的就是你。在我們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之前,她一把抓住了霍綠綠的頭發,小小年齡就學會勾引男人了?小騷貨,今天老娘就在這裡撕碎了你,賤貨,你真她媽的賤……
她的巴掌拳頭全落在了霍綠綠的身上,霍綠綠隻能躲閃,臉上被女人的戒指刮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
我與顧盼鬆開霍綠綠,死死地拉住女人。女人不放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女人就越罵得起勁。我邊拉開女人,邊說,你是不是誤會了?她還在念書。
顧盼的頭發也亂了,她衝我嚷,禧雪,你是不是腦子壞了?現在還講什麼大道理,趕緊救霍綠綠。你看她頭發都被拔下一縷了。
說完,隻聽女人一身尖叫突然地送開手,一個巴掌就直接甩顧盼臉上了。她說,小婊子居然還敢咬人?
顧盼毫不示弱,一個巴掌也直接揮到女人柿餅似的臉上:你罵誰呢?
顧盼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不屑地說,就你那樣兒,能有什麼好男人?她勾引你男人?是你男人患臆想症了,還是你們兩口子都有神經病?
女人反反複複就是那句話,她勾引我老公。
顧盼揮揮手說,那你直接報警呀,你乾嘛不報警?她勾引你老公,你有證據嗎?沒證據,那就是誹謗。
被鬆開頭發的霍綠綠剛站起身,顧盼一把就抱住了她,細細地看她臉上的傷害,被打得紅腫的臉,眼眶紅了,聲音也嘶啞了。
她一把抓起女人的手說,閒話少說,你得跟姑奶奶道歉,姑奶奶被你打傷了,你得付醫藥費。否則,你休想走出學校大門。
我從來沒見過顧盼這樣過。我以為她從來都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是掉進蜜罐裡的千金,是靠著有錢老爸不知人間疾苦的紈絝富二代。
那天,我看到了顧盼身上的一種匪氣與霸氣,那就叫氣場。我佩服極了,在心裡暗暗鼓掌。我慶幸我沒看錯人。
事後,我跟顧盼開玩笑,我說你是不是身體也有暴力因子?那天看你的樣子,你真想動手了。
顧盼說,那是。我一看霍綠綠臉上的血痕,發酵饅頭似的臉,就一股邪火噌噌地往上冒。我跟霍綠綠雖然不能像跟你一樣,但她也是咱們自己人,彆人欺負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