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托雷最近一直在咳血。
最初隻是吃飯時感覺嗓子痛,後來被你喊著去洗漱時,他忽然就咳嗽了起來。
狼狽不堪的將十指攥緊,五官都死死的糾纏在了一起。伴隨著宛若斷線一般的喘息,他的眼尾也逐漸染上一層可憐的紅暈。
等到你察覺他還沒洗漱完,穿著睡衣拉開浴室的門時。你那高大的愛人正疲憊的半倚在牆角。
他喊你過去,不由分說便是一頓親吻。惡劣的咬破了你的唇,把自己的血和你的血全都攪和在一起…最終捏緊你的手,發狠了的把你拉進他的懷裡。
青年的笑聲有點沉了,在你耳畔落下一個吻時,也說出了他想說了很久很久的話。
“逃吧,下輩子不要遇見我了。”
他緩慢的喘息著,壓下那些有點難熬的疼痛,溫柔的對你耳語——仿佛在引誘你淪陷、而後與他一夜無眠。
*
多托雷去做了個身體檢查,讓自己的切片幫自己看了下。
雖說他在醫學上的造詣早就是普通人幾輩子都達不到的成就了。但有的時候,所謂的“證明”隻是一個過程的回答。
拿到那張報告時,切片alpha幸災樂禍的衝他笑了。
“你要死了。”與他有著一模一樣臉龐的人咧起嘴,心情愉悅至極的露出一嘴鯊魚牙,“這一次,你再也沒辦法繼續活著了。”
“你看起來很高興?”多托雷攥緊那張報告,輕輕的笑了。
他是年長的那個博士,因此向來都帶著他所鐘情的鳥嘴麵具。如今眼下報告了自己的死亡也並不意外,隻是惡劣的心思又下意識的從心臟中萌芽了。
“如果我告訴你…”微頓,染上笑,“我要帶走她呢。”
alpha還是太年輕。
他猛然一怔,瞳孔中的錯亂早就暴露無遺。
“你在開玩笑嗎?”短發少年表情冷了下來,哪怕依舊是那副笑的樣子,可笑意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回應少年的是青年冷漠的身影。
他將報告收到檔案的袋子裡,就徑直離開了實驗室,頭也沒回一下。任由突然意識到他真是認真的alpha在後麵對他叫喊,他也毫不在意從那裡離開。
而同天下午,正在處理文件,忙的團團轉的你——被alpha急匆匆的找到了。
彼時手頭的文書工作正堆成一個可怕的小山。你的身影在那裡晃來晃去,顯得有些太過可憐,但也不得不說,這隻是變相。
雷厲風行這個詞語更適合你。
你麻利的處理所有的東西,偶爾在幾個文件上還能照顧下愛人們的習慣…比如給你偏愛的年輕人多點經費,給最近都沒空見你的一些工作腦博士加點困難。
「權利」是多托雷把你拐到至冬給你的第一個禮物,第二個可能是博士們的偏愛吧?
不過你不在乎這些無聊的東西了。
戀愛是年輕人的情趣,你隻是一個在生活和工作中掙紮的社畜罷了,也隻有偶爾和年輕人待在一起,才會短暫的覺得自己是個人——而不是博士們可以隨意占有的機器人。
alpha一把將你手中的文件給拿走,他的眉頭都擰了起來。他告訴你本體就要死了,而且他想要你陪他一起去死。
聽見alpha說的話,你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或者恐懼,而是伸手托住的小臉,微笑著彎起唇。
“我的小朋友是在擔心我嗎?”你故作驚訝的問了,把那一點點小喜悅給毫不猶豫的表現了出來。
少年暴躁的甩開你的手,又懊惱的再次抓住你的手腕。
他真的著了急,平日裡輕蔑的表情徹底不複存在,好看的眉皺了起來,這一下無比認真的喊你的名字。
他說,他會和其他的切片帶你離開這裡。
他說,本體隻有最後三天了。
他說——他不想你死。
多托雷直球很要命,更彆說是小多托雷。
他凝視你的時候,總會讓你想起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也每每望進那雙血色的漩渦中,你的心都會忍不住的再次活躍起來。
垂眼去勾住他的手掌,你戲謔的在他的掌心遊走了番。
又俯身湊了過去,輕輕閉上了眼。
伴隨著少年人一陣不爽的氣音,最終他還是抓緊了你的手,沉默再三的吻了過來。
本該一觸即離的親吻在他的焦躁下變了味道,等你委屈卻惡狠狠的抓他的手時,他才又頭疼的鬆開了你,視線從他的“傑作”上挪開。
“喂…!你不會真的想死吧。”
“暫時不想。”
揉了揉自己估計要腫起來的唇,你無奈歎息,但欣然同意了。答應了你的這位小小先生,就這般與他踏上了逃亡之旅。
而另一個將要追殺你的——則是你生命倒計時三天的丈夫。
*
多托雷咳血的時候你就在他的旁邊,自然目睹了他快要死掉的可憐樣子。
在經曆了丈夫神經病的鬼畜情節後。你當即就表示自己真的很心疼他。
——然後一把將他推開,讓你的愛人自己去找切片檢查一下,要死了再和你說,不然彆來打擾你工作。
被你趕出房間的多托雷心情很不好,不然他根本不會萌生臨死前還要惡心一下自己,讓所有的自己都破防一下的這種傻事。
另一邊,其實alpha的動作慢也上了很多。拿到那份幾乎是敲定了死亡的報告時,多托雷根本沒回自己的地方,而是直接扭頭來找了你。
他遺憾的搖搖頭,告訴你自己要隻有三天了。
和他在一起五百多年,你看的出來他是不是開玩笑。但可惜,你的工作很多,甚至沒瞥他一眼。
隻挑眉問了聲:“你想好了?”
他笑:“和自己和解總是十分困難。或者說…你不願意?”
“這倒不是。”你搖搖頭,繼續低頭看手上的文件,又順便將一旁其他博士做的盒飯推給了他,“你自己切片做的,死到臨頭吃點人該吃的東西吧。”
往常你年長的愛人們都對享受生活無感,他們有對自己學術上的自戀,總愛喝那些亂七八糟的營養液。
你有幸嘗過一次絕雲椒椒的,那天你立刻聯係了提供資金的九席,希望對方可以陪你一起扳倒你的丈夫。
原因無他,當時的你痛苦要分。
“我感覺我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欺詐,潘塔羅涅先生。請相信我,隻要我的愛人不在了,我能有很多方法讓你成為愚人眾的新二席。”
潘塔羅涅詭異的緘默了會,但他還是禮貌的問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彼時的你瞥了眼在一旁傻樂的丈夫,義正言辭的開口了:“他在侮辱美食——九席先生,您可是璃月人啊,這絕對不能忍!”
最後的這場對話,由多托雷忍不住出聲結束了。自那以後,你和你愛人的唯一共同好友潘塔羅涅,總是不太想搭理你們兩個,甚至暗暗克扣經費。
年輕的切片總是氣的想要討個說法,每每此時罪魁禍首的你和你的愛人,就會挪開頭。
有人因為單身而破防了,這太可憐了。
——時間回到現在。
多托雷順從的坐到你的邊上,打開了蓋子…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戀愛腦的小年輕切片給你送盒飯時竟忘記了叉子。
也許是因為最近加班太累了?你仔細想想,感覺他們的黑眼圈又都重了一個層次。
身旁的多托雷倒是不太在意,他直接拿出了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將這些吃食放入自己的口中咀嚼,百無聊賴的吃了起來。
吃完他還評價了一句“難吃”。
你是覺得還算好吃的,不過就像他所說的,他和自己關係不好,多半也是難得的醋了下,說點風涼話。
畢竟他可是個大忙人,如果不是確認時日無多,大概大白天你根本不會見到他的。更彆說,他還能擠出時間來討你歡心,給你做點什麼故鄉的美食來嘗一嘗。
要知道,當初他被趕出教令院,來到至冬時水土不服了大半個月才結束。還一度接受不了彆國的飲食習慣,經常性的感到頭疼。
不過也幸好他真心喜歡你。
把你給硬綁架來至冬,千方百計的把你給留下來真是花了不少的苦心。好幾個切片都被他稍作修改,停留在了你最喜歡的那副樣子…
既然沒有幾天可活,多托雷也清楚就三天給他,他沒必要去創造什麼無趣的“奇跡”。
他勸說你不要再幫那些不成熟的博士處理文件了,還不如快點再和他熟悉熟悉,下輩子興許就沒有他了。
博士還相信這種鬼東西?
你給了他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約。”
他露出難過的樣子,笑道:“好吧,好吧…”
多托雷在吃完午飯後就離開了。他明白你的習慣,甚至老實的把桌上癱的垃圾給收走了,又非常有情調的往你桌上扔了杯拉花的咖啡。
你沒有來得及喝,因為很快你就等來了alpha——你的小朋友。
他說要帶你走,而你卻說等我半小時。
在半個小時後,忙完工作的你衣服都沒換,就被急不可耐的alpha拉著私奔了。
在他帶你離開時,你還回頭看了眼。
你孤身一人的丈夫多托雷背著手站在樹蔭下,遙遙和你對視,活像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嬌夫。
雖說那抹彎起的笑表達了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就是了。
而alpha認為敵人那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為你的情況特殊,他將你轉送到須彌的一個切片手中後,又夥同那個切片,讓他把你送給了小吉祥草王。
那時被惡趣味切片打包放進淨善宮的你很是無奈,掙紮了好幾下都沒能成功擺脫omega捆的繩子,搞得你內心五味雜陳。
半晌沒忍住開口:“能不能給我鬆一點…多托雷。”
omega立在你麵前,俯身給你鬆了點繩子。就很好說話。
你又立刻眨眨眼,哀求般的衝他眨眼:“能不能放開我…求求了。”
“如果放開你的話,你肯定會立刻逃跑的。”青年搖搖頭,歎息著笑了。
你的這套他真的是都看膩了,偏偏年輕又心軟的他們總是經不住考驗,每次還真就都給你放走了。
當然,這是對於年輕的博士。
身為全盛時期的切片,omega時常和你對線,他不僅知道你的喜好,甚至知道你從小到大的每一件事情。
更彆說猜出來你算盤是怎麼打的。
“我親愛的學姐…每一次你都在逃跑,已經整整五百年了,還沒有接受我們嗎?”他遺憾的搖搖頭。
青年直接把話說明了,不給你留下任何一點可能。
所以說,你還是覺得小多托雷可愛,你也願意陪他們玩這些。反而是長大的多托雷,一個兩個倒是越來越無趣了。
你白他一眼,氣成一隻河豚。
你猜他特彆想咬你一口,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你也了解多托雷,他那算盤珠子都要崩你臉上了。
互相預判總是致命的,你們兩個就隻能雙方按兵不動了。
等到第三方支援——納西妲到來時,omega直接退後了十五步,把捆成一團的你交給了智慧的神明。
他笑著表示任務已經完成,那麼他就先回去工作了。還同時對你祝福,希望你能和本體多拉扯會,讓他在死了都無法徹底得到你。
另外他表示,如果你真的要死了,請給他的發消息,他不忙的話會儘量來救你。
你棒讀:“謝謝你啊。”
他非常高興:“我應該做的,學姐。”
納西妲陷入沉默:“……”我真的不理解…
omega離開了,留下你尷尬的看著神明大人。
納西妲也頭痛。
神明凝視了你好一會,最終還是給你鬆了綁。
可愛也靠譜的魔神大人對你說:“既然你也是須彌的子民,且還是…受害者。那麼我就會儘我所能保護你。”
你很感動,自告奮勇當納西妲的秘書。並且在心裡暗暗想著,如果那時的納西妲在,還能幫助你的話,你是不是早就能死掉了,也不會被逼著來到異鄉的雪國。
和多托雷倒計時兩天半的博弈徹底開始,眼下你決定…先幫小草神大人處理一下須彌的瑣事…
啊,這就是社畜的自我修養嗎?
*
大概是五百年前,你也曾是教令院的天才學生。雖說在多托雷被驅逐出須彌的時候,沒過多久就被他給綁架了,但這麼多年你根本沒忘記學習。
不說當一個執行官,又或者說當一個大賢者。擔任所有博士秘書的你,就完全有能力輔佐小吉祥草王進行公文的處理。
這也以至於,當晚上休息的時候,納西妲心情複雜的望著你。
她完全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樣的悲劇,你其實早就應該安詳的躺進棺材裡,也早就該在須彌發光發熱,熠熠生輝的站在高台上了。
智慧的神明似乎已經看透了賭局的輸贏,她為此感到遺憾。
察覺到小姑娘憂傷的神情,你也微微側頭,緩慢的道:“那就勞煩小吉祥草王大人了…我,先睡了哦?”
小姑娘鄭重的點點頭,她攤開膝蓋上的童話書,還一本正經的問你:“要我給你講童話故事嗎?”
你:“………”
腦中飛速閃過一大串“好耶”,麵對白色頭發的小姑娘軟乎乎的這麼對你說道,你感覺自己心都要化了,但還是拒絕了。
納西妲已經守著你了,你沒有理由再讓她為你做更多。
文書的工作也並不輕鬆。
你很疲憊,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睡眠的前期很平和,你感到充滿安全感。那股陌生但柔和的力量淌入了你的夢中,悄然編織出了一個安詳的美夢。
你夢見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們一起快樂的生活。夢見在學子們的簇擁下,宣讀自己的理論,獲得了無數人的認可。更夢見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夢想,一生都在追逐,也一生圓滿…
而睡夢的後期,你靜了下去。
那一種有著消毒水味道…刺鼻又危險的氣息又一次縈繞在了你的鼻尖…
你並不恐懼,人類什麼都能習慣。
即使知道不速之客依然到來了,你還是困倦的不行,隻好隨他倚靠在你的頸窩裡,躺在你的身旁睡覺。
在自己優異的睡眠質量上,你向來滿意的很。用你的想法來表達就是:天塌下來了也要睡一個好覺,人類能做夢是人類的「權能」之一,這可是一件好事。
你的愛人最開始會說那隻是大腦皮層活躍的變相罷了,但你顯然隻笑笑,冷淡的表示“哦”。
征服直男就用直女的方式,你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你和他都小心眼,也都很執著。
多托雷知道你正在做一個美夢。
他都看著呢,看著你和智慧的神明談論知識,看著你們一同品嘗甜點,看著你們望向窗外,將滿園的綠意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