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你真自由,讓他都羨慕、嫉妒了起來。
不過他也覺得無所謂,畢竟這隻是你短短的幸福了——這隻是,這五百年來,他給你的一點點歉意的小禮物…
青年一次又一次的親吻你,你也沒有為此而感到苦惱。
走至下一個平常但溫馨的夢境,那裡有老師,有同學,也有你…又一次的在自己的學生時代,你上課不小心掉了支筆。
著急的俯身去拾,卻一個不小心撞進少年猩紅的眸色中。
他拿起那支筆,冷淡的眉梢沒有多少情緒,隻向你伸手,把它遞給你…一瞬間鬼使神差,夢裡的你神誌不清了一陣,瞧見了他的笑臉,也感受到了那近在咫尺的…氣息。
“啊…”驟然驚醒,你微微皺起眉,在一片黑暗中緩慢的茫然眨眼。
唇瓣處微涼的溫度並不意外你的醒來,他把你給扣在懷裡,戲謔的低笑了起來…在什麼都看不清的地方精準的找上了你。
他沒有修改你的太多部分,因為他就喜歡你這副真正的樣子,因此你根本什麼都看不見。隻能略微惱怒的收緊手指,習慣性的去扯他脖子上的束縛帶。
索取,是他一慣愛使用的懲罰。
多托雷熱愛做觀測者,他自然也癡迷於欣賞你迷離恍惚的眼神。
呼吸漸漸地消失,饒是你已經經曆了無數次這樣的痛苦,也仍然感到難熬。
收拉的越來越緊,報複的想法在腦中不停的發酵。你下意識的抓的越來越緊,惡劣的去掐著他的脖子,在喉結處不停的折磨他。
倒不如說是半斤八兩。
你總是會讓他也體驗一下疼痛的。
在心裡煎熬的計算時間,你等待著他心情恢複愉悅,安撫似的輕撫你,將一切都歸於平常…
不過這一次顯然有些過分了。
某個瞬間你清晰的感覺到他真的打算要你就這麼走入死亡,在這個夜晚悄無聲息的被他拿走生命。
也許是想了想自己還能活個兩天。他還是放開你,又停頓了幾秒,你才猛然的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去呼吸新鮮空氣,還因為太急而咳嗽了起來,眼眶瞬間蓄了生理鹽水。
青年纖長的手指刮過眼底,卷走了那些眼淚。
你清楚他肯定在欣賞你此刻的表情,一想到這家夥這麼爽,你就心情不太愉快了。
可又能怎麼辦?
渡鴉藏在夜色裡,沒有人能找到他。你不過隻是一個被他強行逼著活了五百年的普通人而已。
你恨多托雷給了你生命,也恨隻有五百年便要到頭,更厭惡他說給你那些就給你那些,說拿走也就要拿走這些。
他對你的喜愛的確永遠不會過期,但他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你去做了太多事。你都已經內心麻木了起來,難以再去做出年輕時候的那些舉動,為自己去爭取些什麼了。
生氣的轉身縮進被窩裡,你忽視掉他的笑聲,頭也不抬的繼續睡覺。他卻躺到你的身後,從後麵抱住你,手指也滑入你的指尖,與其根根糾葛在了起…
頗有一番至死不休的意味。
青年的聲音很沉,曖昧的語氣流連於此,打在耳朵上,便足以讓所有人都敗下陣來。
“學姐,明天一起去約會吧。”
他的發散在你的脖間…是有些癢的。明明聲線也早就和那時不同了,可你的愛人總是知道你喜歡聽什麼。
哼…約會約會的。
和博士大人的約會啊,不就是實驗室裡一日遊嗎?
在腦子裡對著他左一拳,右一拳,你內心毫無感想。並不想理他,你繼續睡你的。
後來倒是一夜好夢了,多托雷不知什麼時候走了,沒有再騷擾你。你又夢見自己一個人坐在一旁,教令院的紅眼睛學弟剛好這次和你同桌。
“小學弟,你在看什麼啊?”察覺到他在走神時,你好奇的問了。
那雙微微彎起的眼睛裡倒映著你的樣子:“學姐…好好學習哦。”
少年時期的多托雷裝的人模狗樣的。你一個不小心就被他騙住了,先前揚言絕不喜歡年下的你,每天都忍不住的期待你的這位小男友會給你什麼驚喜。
其實你真的不笨,天才這個名字是真有實力才能這麼被叫的。
你知道他有想借你身份,拿著你的一切去換取自己所求之物的意思。但你不介意,因為你覺得自己那時是真的很高興。
少年時覺得枯燥乏味的學生生活裡,突然闖進了隻表裡不一的小家夥。身為天之驕子的你簡直是被直接勾住了。
好奇心與心動這種感情你都真正的給過多托雷。你後來也知道他可笑的陰溝裡翻了船。某天一個不小心,也被你拿走了心。後來那個少年人意識到了這點直接急得要死,每日都把自己給搞得心神不寧,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突然醍醐灌頂。
他把你給綁來,引誘哄騙的招數一次又一次。哪怕你再逃…他也會耐著性子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但如果現在問你,如果知道以後自己連家人死去都見不到,但能獲得這麼長的壽命,成功的達成理想,你還會不會願意遇見多托雷時…
你想,自己並不用猶豫。
因為,答案太顯而易見了…
——你絕對不會、也一定不會願意遇見你瘋狂的愛人了。
*
一覺醒來後,就是納西妲焦急的臉。
她坐在你的旁邊,緊張的看著你,聲音都顫了顫。
“你還好嗎?”
這五百年來,你睜眼博士,閉眼博士。還是第一次這麼迷糊的看見彆人,下意識都驚了下,很快就感覺如芒在背,立刻坐了起來。
“我沒事。”你回答,又詢問,“怎麼了,小吉祥草王大人?”
納西妲這才像是鬆了口氣,眉頭稍微放鬆了點,手指也緩緩放開了。
她思考了下措辭,和你說道:“昨天夜裡,教令院的學生宿舍著火了……據我所知,那就是你與放逐者曾經的家。”
就是多托雷燒的唄,哦…宿舍好像是公費的?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平靜的道:“這樣啊…”找omega報銷,須彌這塊主要他負責。
但納西妲顯然並沒有聽到你內心的想法,她反而有點無措:“抱歉,我沒有保護好你。博士他…”
“沒事呀。”你自如的說,望著那雙充滿生機、柔和的眼睛,“已經很辛苦您了,故事的結局…大家都知道的嘛。”
生命,真可憐啊…
你的生命也快到頭了…
納西妲的表情看著更難過了,你隻能摸摸小姑娘,哄了哄她,讓她不用擔心你。隨後你告彆了智慧的神明,結束了這短暫給神明當助理的工作。
這樣自由的機會實在是不多得,重遊故土時,你總是忍不住的走神。
站在“聖樹”的樓梯上,你眺望著須彌無邊無際的世界,一時竟不知該去哪裡。須彌城發展的極快,你記憶中的國土也伴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早已改變了…
不過仔細想想,你也猜到了自己該去哪裡。哪怕還沒消氣,但你也隻能認栽,去回想一下璃月的一句諺語“夫妻不記隔夜仇”。
扭頭朝著曾經的宿舍走去,你穿行過人群許久,最終在一片廢墟前,你看見背手站著的青年。
說不無奈是假的。
你知道自己的這位小學弟在神經病這事上有多麼的執著。往往能好好交談的事情他絕不會好好談,也興許,瘋子在行為藝術這種事情上天生就有著天賦。
向那裡走近,你歎息著笑了,你眼疾手快的戳了下他的臉頰。
“如果你也想體驗一下被燒的滋味。”輕快的說著,你道,“我可以幫你一把。”
記憶在這個時候錯亂了下。
你莫名覺得,多托雷好像不是第一次燒什麼東西了。但你偏偏又沒有那些記憶,隻是一種潛意識的感覺。
…他會背著你去做什麼嗎?
不太可能。這個人恨不得把一顆心都荒唐的拿出來給你看看,告訴你他選擇了你,讓你永遠沉淪於他,永遠不要背叛、拒絕他。
多托雷毫不在意的拉住你的手,輕輕在指尖落下一吻,這才委婉的道:“火刑可不好受…我的愛人。”
瘋子如癡如狂的愛,一般人真受不了。
“是嗎?那有沒有什麼是不痛苦的死法。”你正經的思考了會,為自己馬上要到來的死亡擔憂,也在思考要不要華麗麗的背刺他得了。
今天的多托雷沒戴麵具。
老實說你也不擔心,都幾百年了,根本不會有誰能認得出來他是當年被踹出去,還綁架了個小姑娘的異端。
那雙猩紅的眼睛又和他少年時一樣了,看上去毫無波瀾。認真往內裡去窺視,又會一頭栽進這無儘下陷的漩渦…
“嗬嗬…”他拉住你的手,非常輕柔的說道,“不會痛苦的。”
你就瞪著他。
不好意思,真不太感想。有時候你覺得你們不僅老夫老妻,還是一對怨偶,大約是都不太希望對方死得其所的那種。
不過說起這個…
不久後坐在一家餐館中的你們,在吃飯時閒聊了起來。你思考了下,眼睛在眼眶中轉了一圈,推測著自家祖墳大概還在。
“我覺得我應該埋進我家祖墳裡。”你認真的說道。
多托雷不在乎這種東西,他隻表示都可以。
你就又想了想:“那你快給自己安排安排吧,我…”
“你要和我分開嗎?”他輕描淡寫的問,眼睛已經從自己手中的小刀,挪到了你的臉上。
或許他想說:你覺得你能和我分開嗎?
“博士大人,都躺進棺材裡了,還不能下班嗎?”你皮笑肉不笑,“我感覺我家裡人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你的家族時代都是人才,無論是男是女,都是彆人來到你家裡。更彆說你還是家主——伴侶自然得是精英中的精英。當然,你被綁架了,這個重擔早就掉到你那些弟弟妹妹身上了。
…等一下。
你為什麼仔細一想,好像,突然覺得…
多托雷除了被趕出教令院以外,如果隻是他對外的身份,那簡直是不能再光鮮亮麗了啊。
愚人眾大名鼎鼎的二席博士,事業有成的執行官。不僅是吃官家飯的,還是個大官,更何況顏值什麼的完全過關。簡直是那種往相親局一站,會有一群小姑娘拿出卡,求著想要包養他的那種。
不太正常,你絕定打飛自己的思考。
“嗯…我想他們不會介意的。”多托雷精細的切著自己盤子裡的肉。
“會介意的。”你斬釘截鐵,又愣了下,思考道,“絕對……啊,不過,我家裡現在後代嗎?”
如果有後人怎麼辦呢?
你往那裡一站,比人家還年輕,但人家喊你祖宗,太奶奶什麼亂七八糟的嗎…?
也許你該慶幸須彌這種東西不太流行,跑到隔壁璃月,這一大串輩分就能把你搞得團團轉,也許比處理資金申請的文件還讓人頭疼。
思緒正亂,他喂過來一塊肉,你下意識一張嘴咬了下去,吃的很起勁,但又覺得有些生疏。
“吃習慣至冬的菜了。”你心情複雜。
多托雷職業病發作,險些一個走神,手直接把眼前的肉排給“整理”了下。好在你眼疾手快,刀尖奪肉,自然的幫他吃了午飯。
而後從身上摸出一瓶營養液:“博士大人,您的絕雲村椒椒營養液。”
青年挪開視線,並沒有什麼表情。
也隻有你看的出來了。
他該後悔的,那一年就不應該沒阻止切片捉弄你。後來不僅那個切片天天被你給陰陽怪氣,連帶著他都要經受你幾百年的折磨。
你倒忍不住笑了。
你的愛人果然還是戴著他那中二病的麵具好了,不然老是對你明晃晃的露出這副幽怨的模樣。饒是你這顆心早就已經被麻木的理智所侵蝕了大半,也依舊會因為他的特殊對待而忍不住躁動幾分…
*
一日將儘,你算了算就隻有明天一天可活時惆悵的不行。
但哪怕隻有這麼一點點的時間也照樣得過,更何況其實你在和多托雷賭|博呢。
其他的切片自然不希望你死,畢竟五百年的歲月絕不是什麼開玩笑的東西。哪怕有些人嘴硬說不信,但所有的博士都是他,隻要是博士就認可你身為二席妻子的這個身份。
這是基因與他們的選擇,更是無法割舍與否認的一個回答。
但同樣的。
——博士十分自私。
不能獨占你一個人就算了,為什麼還有人要把你徹底的帶走?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嗎,原來大家還會過愚人節啊?請把提出這個玩笑的人叉出去,對對,用棍棒和草叉,哪個人這麼惡劣,和omega有的一…
什麼?omega說是本體?
工作推遲,大家快救老婆啊!
以上諸如此類的詭異小劇場,你一分鐘能想五個。
事情上也的確發生了。
在那裡煩躁寫不知道留給誰好的遺書時,omega已經在和本體掰頭了。
前者不同意他這麼自私的想法,後者一邊嘲諷換他,他也會這麼做的。又一邊說,如果不爽就也做幾個我的切片。
omega冷冷的望著本體:“但那都不是她了——你也是我,想必並不用我給你解釋這些。”
本體坐在椅子上,手中還拿著那瓶絕雲營養液呢。但這並不掉他的x格,他遊刃有餘的回答了omega,說來說去就一個意思“看我不爽你也做不了什麼”。
他狂的像是後宮裡的皇後,毫不在意妃子們蹦迪和跳腳。
“…………”你緘默。
那不就是皇後想要帶皇上殉情的可怕故事了嗎?omega貴妃,快加油,一定要保護好你啊。
隨他們怎麼吵吧。此刻的你已經想到了遺書給誰會更好。
根據你的推斷以及猜測,家族的手腕向來硬的狠。哪怕真有人從中作梗,春風吹又生,連綿不斷的血脈都絕不會斷絕。
你草草寫下幾筆,隻想著若有緣,那就一定會有人看見你所留下的這封再為簡單不過,隻有「恭喜新生」四字的“遺書”。
隨便折了個紙飛機,你打開窗戶,直接扔了出去…
而在未來的須彌,那時會有一個黃發的旅人撿到一隻紙飛機,但這都是後話了。不遠處兩個博士默默看了你一眼,確定你不打算跳窗直接來個速度與激情後,又開始辯論賽。
插手博士的戰爭是沒有好果子吃的,你非常清楚這一點。他們在吵他們的,你完全不在乎,紙飛機疊了又一個,最後疊了一打。
緣分不夠就加大緣分,隻要緣分夠多,總歸會遇見——很簡單的道理。
就像是某些抽獎遊戲,一發下去沒出金,那就多下幾發,多下幾發不行,那就直接大保底強娶,隻要夠多就是可以的。這是一個痛苦的真理。
一個紙飛機終於扔中,樓下的金毛旅行者和你都是一陣沉默。他困惑於納西妲讓他來到這個詭異波動的夢境世界,更困惑於…
為什麼二樓有個女人一直在拿紙飛機追著他扔!而且準頭為什麼這麼好啊!
你回頭瞥一眼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