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少延回家的時候正是傍晚。
他剛從葉府出來,一路回想的是葉瑞直率的溫柔。
嗬……葉瑞這丫頭。
他又不覺看著手背上葉瑞嬉笑塗抹的芙蕖,喃喃自語。
“少延……”
黑暗裡有誰站在他院中對他昵語。
他細著眼睛仔細的瞧了一看,才恍然對來人笑道:“鬱娘,你怎麼來呢?”
“恩……”薑鬱娘點頭,將鬢旁隨風搖曳的亂發捋到耳後,露出了光潔的臉龐:“少延,才回來?讀書很忙麼?”
韓少延微的一愣,須臾間立刻對薑鬱娘笑道:“是呢,最近我們在商量舉行遊會的事。”
“是嘛……”薑鬱娘笑了笑,好似不經意的隨口道了句:“那葉府家的小姐也會來吧?”
頓時,天雷驚心。
薑鬱娘繼續說道:“聽說葉小姐最近精神好了很多呢。嗬,少延你認識她嗎?”
“鬱娘……”
“也對呢,葉小姐這麼一個可人兒,少延怎麼會不認識呢……”薑鬱娘像是止不住般喃喃自語:“我今天去葉府看見了她呢,她胸口上有一塊玉石很像我送給你的暖玉,你說這事巧不巧?”
“鬱娘……”
“這玉石戴著葉小姐身上就是戴著我們這些苦命人身上不一樣呢,在她身上的話,這玉石都顯得高檔多了……”
“薑鬱娘!”韓少延終於忍不住厲聲大喝起來。
可她卻好像在說一件很高興的事般喃喃說著,停不下來。
最後,眼眶裡有某種晶瑩終於承受不住一閃而下。
“少延,你怎麼……你怎麼把我給你的暖玉給彆人了……”
“我……”韓少延頓時失了聲。
為什麼……
是因為葉瑞的病很嚴重,或是他很喜歡她那異樣的天真麼?
她什麼都不要,他卻什麼都想給。
所以才會一聽說暖玉對葉瑞的病有幫助他便不管其他的將玉送了過去。
可是這些,可以跟薑鬱娘說麼?
“鬱娘,我……”他試圖安撫著那個悲傷的少女,可是卻不知應該跟她說些什麼。
“我要玉。”
黑暗裡那個少女一字一句的說:“我要收回我送給你的東西。”
刹那,世界都失了聰。
韓少延搖頭,解釋著:“葉瑞需要它,我不能還給你……”
“可是”少女步步逼近著,原先的明眸裡化出悲傷的眼淚:“我也需要它。”
“還給我……”
“鬱娘……”
“還給我!”
少女嘶聲大呼,緊緊抓住韓少延的衣袖,就像岸上瀕臨死亡的魚。
“轟!”
天邊雷聲滾滾。
韓少延推開那個少女,後退著,說:“我不會讓葉瑞死的!”
之後,向未知的夜跑去,將少女一個人留在這空蕩的園中。
雨就那麼的砸了下來。
明明開始是個大晴天的,可誰會知道下一刻卻下了雨。
“下雨了呢……”夕顏仰頭望了一眼黑夜,回頭對蕭說講道。
“恩……”蕭說並無有多少表情,隻坐在床前看著昏迷的砂葉。
“下雨的話,天氣就會變冷吧……”
夕顏倒也是不在意,笑著繼續對他說:“你替砂葉多蓋點東西,彆讓她感冒了。”
“恩……”他依舊沒有多少表情。
於是,話題就這麼停止了。
夕顏打開了房門,獨自走了出去。
風將她墨色的發擾亂得像一條條寂寞的蛇,伶俜卻狂舞。
蕭說輕皺了下眉,轉眼,卻又把目光放在了砂葉身上。
雨,就那麼得下著,這熙熙嚷嚷的聲音好像是你的哭聲。
披發的女子站在客棧大廳裡,回頭望了眼樓上緊閉的客房,終於向外走去。
“哧!”窗戶驟的被人從外捅破,無數的黑影越進了這間不算大的房間。
蕭說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什麼心事,像沒有發現屋子裡的不速之客。
劍光劃破空氣,像撕開沉悶的序幕。
走了不遠的夕顏猛地回頭,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這兒……”蕭說停了下來,伸指夾住了來勢洶洶的第一片寒光,然後才慢騰騰道:“這兒住不下這麼多人。”接著抬起了頭,笑吟吟的眸子。
這是最快的一支劍。
可後麵仍有無數。
那情形,床上的兩人已陷入必死的境地,可是……
蕭說屈指一彈手中劍,龍吟清越,驚醒無數刺客已驕傲的心。
那第一支劍帶著淩厲的氣勢,猛地晃動,向著左右兩側,劍氣滿溢而出,封住了所有來客的去路。
無可奈何。
伴著同伴受傷的悶哼聲,其餘的刺客迅速退下。
領頭的黑衣人看了看床上不動的兩人,發出奇怪的聲音,不知說了什麼,其餘的黑衣人極有默契的點頭,猛地像床的兩側進攻。
蕭說臉色一沉,眸中笑意倏然退去,也不知他手中所執何物,可逼近的黑衣人一一被擊中倒地。
瞬間整個房間哀嚎遍地。
幾方思量,突然想起那昏迷不醒的女子,夕顏終於轉身,向客棧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