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沒死嗎？”那人在黑暗裡如是說著，緩緩的走向躺在角落裡的少女。

地上蔓延的赤蛇像是害怕什麼似地，在那人周圍迅速散開。

“你是……誰？”

突地角落裡響起少女微弱的疑問聲，聲音裡特有的膽怯讓那人腳步一頓。

“你一直沒有昏嗎？或者你在等他來救你？”那人索性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四周，遲疑道：“其實昏過去的話就不會感覺疼痛了吧……”

“怎會……在夢裡死了的話那翹兒就再也看不見哥哥了。”

少女縮了縮身子，像是很害怕那些赤蛇撲咬過來一樣，但是她的語氣分外的堅持與倔強。

月華升起，光影降下，夜風攜瓊花扶搖而上，經過浮華，飄至屋頂青瓦，從小小的天窗落了下來，跌進了這暗色的風景。

那人站在天窗投下微弱之光後，身影籠在黑色的鬥篷裡，對少女的話發出質疑：“明明開始就錯了，為什麼還是不回頭。楚天青要是沒拋棄你，你怎會到這種地步？”

“拋棄……”少女的眼睛輕的垂了下去，突然自顧的吃吃笑了起來：“怎會？你不是我，怎麼會知道我和他的感情？”

“妄念。”匿於鬥篷裡的人冰冷的從口中吐出二字。

地上的赤蛇像是感覺到她的波動，不安的在少女身旁遊動起來。

“是吧……都那麼說呢。”楚翹艱難的轉過頭，倔強的透過頭頂那小小的天窗看外的風景：“我是有動搖過，隻是後來我想通了，世上的人那麼多，哪能都符合他們的心意呢？”

“詭辯。亂人耳目，還想強詞奪理？”鬥篷下的女子伸出一隻如雪般晶瑩的手攏了一下飄散在外的青絲，語氣卻溫和了一些：“不過，反倒是我卻低估了你呢，平時看起來溫溫順順的，沒想到竟然心眼那麼死。說不定最後歪打正著真的可以煉成藥人。”

“隻是……”陰影下她的嘴角彎起一道戲謔的弧度：“竟然你那麼堅信，我便讓你看看你所信的究竟是不是真實。”

“你……要放了我？”楚翹遲疑的開了口，並不怎麼相信，她抿著唇，眼裡透著小獸般的警惕：“怎麼可能……那兩個人不會放過你的。”

“是啊……”鬥篷裡的女子像是惆悵一樣歎了口氣，聲音恍如蝴蝶撲翅帶去流年：“大概都不會放過我吧？”

“那你……”

少女話裡麵的膽怯讓鬥篷裡的女子莞爾起來。

大概隻有提起楚天青時少女才會有那般決然吧？

鬥篷裡的女子笑了笑，不知從哪兒摸出一粒棕色的藥丸來，輕拋至楚翹的身旁：“所以，我給你個選擇，要不留下來熬過這蛇劫，你會獲得無窮的力量；要不吃下去，你會見到你哥哥，隻不過……”

話語餘意未儘，蘊藏著未知的黑暗。

鬥篷中的女子笑得宛似墨夜裡的月光，清冷遙遠。

她靜靜地看著，恍若早以看過了太多這般抉擇。

“會死嗎？”楚翹低聲重複了一遍，眼底的光芒散開，墜落深淵。

一刹間，宛若窗台上擺放的那些失去生命力的娃娃。

房間裡，隻留赤蛇的嘶鳴。

然後，躺著的少女靜靜的伸出手，捏住了藥。

“要是放棄了自己所要追求的東西，哪怕得到更多補償也是會不開心的吧……”她小聲說著，決然的把那粒藥丸放進了嘴裡。

“我可不可以在死前知道件事？”少女哆著嘴，望向站在黑暗中的女子，眼中隱約灑下點點水光。

“你說……”

“要是哥哥知道我會成這樣，他是不會讓你們帶走我的吧……”

最後的話語輕柔得好似十月的飛雪，還未落地便已無聲地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