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無所察覺,他不會用咖啡機,還低著頭老老實實在那兒研究。
許書書沒時間教他,把自己的助理阿雲叫了過來教。
走之前許書書提醒:“現在做了就自己喝,喝不完就倒掉。今天沒事不要進他的辦公室。”
阮眠現在成了助理,以為終於有了正當工作事項:“啊?”
許書書說:“他四天跑了兩個國家,現在多半要睡一覺。他睡覺的時候我勸你當沒有這個人比較好。行了,好好乾,我看好你。”
阮眠點點頭,下意識回頭看辦公室。
路嶼森果然又在揉太陽穴,一邊揉一邊倒向棕色軟皮長沙發,才躺了一秒,又立刻翻身趴著,順便暴躁地用抱枕捂住了頭。
看起來已經困到了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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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多,許總監提前放話不準加班,最後一批人都走了。
四樓辦公室裡,隻剩下阮眠和路嶼森兩個人。
原因無它——路嶼森還在睡覺。
阮眠能看見他睡得很不安穩,因為個子太高的緣故,一米八的軟皮長沙發對他來說依舊逼仄,腳都伸在外麵。好在沙發夠寬,倒也不至於摔下來。
到處的燈都關掉了,隻剩阮眠桌上一盞燈還亮著。
這張桌子是下午安排給他的,乾乾淨淨,除了一些Forest的宣傳圖和路嶼森的作品集,暫時什麼也沒有。
Forest不僅名字有森林的含義,整幢樓都被綠色藤蔓包裹,辦公區也猶如一個小森林。每個人每個月都有兩盆綠植名額,養不下了就可以帶回家。阮眠領到了第一盆,他選擇了一盆多肉,長得像熊掌的模樣,肉呼呼的很可愛。
“不好意思。”路嶼森終於走出了辦公室,“睡過了頭。”
阮眠趕緊搖頭:“沒、沒關係的。”
路嶼森睡眼惺忪,有一隻眼睛還睜不開,頭發翹起來一縷,領口大開的正裝襯衫也變得皺巴巴的。
即使這樣,他卻仍舊英俊不減,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那迷人的雄性荷爾蒙。
然後,這位迷人的男性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嗬欠。
“下次不會了。”路嶼森眼角分泌出生理性淚水,眼下一片黑影,“餓不餓?”
阮眠又再次搖頭:“不、不餓。”
路嶼森揉一把他的頭發:“小屁孩兒裝什麼懂事?”
阮眠的頭發鬆軟極了,路嶼森覺得手感很好,忍不住又擼了一把:“燙頭發了?”
莫名其妙就被一個不太熟的男人、一個頂頭上司當成寵物擼的阮眠:“我、有一點,自來、自來卷。”
“自帶綿羊手感。”路嶼森繼續擼,“冬天到了就得剪毛……”
“今天沒、沒洗頭!”阮眠忍不住喊。
他一向內向,能親近的人很少,所以很不喜歡被不熟的人觸碰。
何況男人頭,女人腰,都是摸不得的地方。
阮眠想躲,但是又不好意思。
人家都讓自己白吃白住了,還讓自己進公司來,當當綿羊怎麼了?
“還是隻不愛乾淨的綿羊。”路嶼森笑,“我記得你小時候也成天光著腳瘋跑,一個人衝到草地裡去跳,渾身都是泥,實力COS小豬佩奇。”
現在已經十八歲,實際上很愛乾淨的阮眠:“……”
這人就他六七歲那年見過他,他現在早就不愛去草地裡跳了。
二十八歲路嶼森收回手,莫名覺得剛才那句話有哪裡不對,怎麼充滿了老年人的回憶口吻?!還小豬佩奇?!
一定是這小屁孩太奶了。
他感歎,真是好久沒真心實意地哄過小孩子了。
自詡為監護人的路嶼森又打了個嗬欠:“走吧,哥帶你去吃飯。”
作為萬惡的資本主義者,路嶼森沒有壓榨員工的習慣。這個點吳哥也下班了,他們來到地下停車場,屬於路嶼森的一排車靜靜的停在哪裡。
第一次看見這些車的時候,吳哥對阮眠說:“路先生愛車,看見喜歡的就買,好幾輛都沒怎麼開過——哦,那一輛比較常開,你哥哥送的。”
此時路嶼森徑自選擇了那輛阮春送的法拉利。
囂張跋扈的紅色,像是阮春的性格。
“會開車嗎?”路嶼森問。
阮眠搖頭。
路嶼森想在車上打盹的夢想顯然破滅了。
等阮眠也上了車,他才無奈地說:“那隻好老司機開了,係好安全帶,我們去飆車。”
然後這個急需補眠的人居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花一個小時慢騰騰地穿越半個城市,大費周章的帶阮眠到城市的邊緣……一人吃了一碗雜醬麵,還加了兩個鹵蛋。
“啊。人生。”路嶼森坐在和自己氣質格格不入的路邊攤感歎,“不過是一雙筷子兩個蛋,100分。”
阮眠看了一眼。
哪有人的100分是那樣擺的?!
那人故意把筷子豎放在碗中央,鹵蛋放在筷子兩邊,呼之欲出的畫麵感一言難儘。
“……”
阮眠低頭乖乖吃自己的麵,裝作什麼也看不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