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每一天,鳴鬱都過得很安寧,幾天的風風雨雨似乎平靜了,但是在鳴鬱的心裡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仿佛經曆了許多磨難,內心沉澱了許多感觸。
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窗邊,看著西邊的天聽那總是很準時響起的簫聲。那簫聲吹出的曲子都是一樣的,直到秋天的風真正的吹來了,院子裡的桃花飛得更絢麗了,那簫聲裡便多了一層味道,更加蕭索的味道。幾分蒼涼,幾分離殤。
不過這裡的食物還是挺美味的,早上一杯菊花茶,不同口味的糕點,中午和晚上就是兩菜一湯,湯中永遠帶著淡淡的桃花香,而菜呢,一素一葷,不停的變化著花樣,但總有一點是不變的,味道清淡。看來這家的主人是個口味挺淡的人。
無聊的時候畫畫,練下拳腳,看著窗外。日子過得真的是波瀾不驚啊。
這樣的生活過了快一個月了,一直未露麵的雪界回來了,還是一身白衣勝雪,冷冷清清的樣子。他在晚上敲響了鳴鬱的門,然後帶著還未完全從睡意中清醒的鳴鬱騎著馬來到了郊外的山林裡。
秋天的夜晚風有些涼意,月亮冷清清的掛在天空上,沒有繁星點點,隻有幾顆明亮的星星在天空的四處閃著光芒。林子裡火光一片,從遠處看去好像正燃起了熊熊烈火。人聲馬聲,聽起來各位的混亂。
雖然鳴鬱還有些不清醒的腦子明白了將要發生的事情,但是在被這麼多人包圍的時候還是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這些人的目光,冰冷中帶著探究,還有虛偽的愛戴。
雪界拉著鳴鬱站在了中間後,冷冷說看著眾人說:“他就是我哥,請你們不要再汙蔑我們‘虛宮’!”
人群裡爆發一陣唏噓聲和議論聲,這時一個看起來年紀有些大的青衫男人走了出來,並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目光炯炯的看著鳴鬱說:“誰都知道‘夜白’莊主年近三十,但這個男人怎麼看都是個黃毛小子!‘虛宮’的人想隨便找個人來洗清當年的罪孽未免太小瞧我們了!”
人群裡一片叫囂,靈兒和其他‘虛宮’的人立即拔刀保護圍在了四周,眼睛裡滿是殺機。
雪界麵不改色的冷笑了一聲,眼神犀利的看向那青衫男子:“閻先生,難道你不知道家兄是‘鎖天鏈’的主人麼,更何況家兄練成了‘偷天換日’,讓自己看起來年輕不算是難事吧?”
青衫男子被雪界的話噎得無話可說,又有一道袍女子走上前來對著鳴鬱作揖恭敬的說:“雪界所說非虛,但是‘夜白’莊主消失這麼多年又突然出現了,還請‘夜白’莊主告知在場的兄弟姐妹當年的事實,好讓江湖上的好漢為閣下討回一個公道。”
一仙風道骨的老人站出來說:“‘偷天換日’能夠延年益壽長生不老還沒有證實,不能隻聽雪界的一麵之詞,必須讓他證明這個少年真的是當年的‘夜白’莊主。”
道袍女子皺了皺眉又不敢忤逆隻能點頭說:“是,楊前輩說的有理,倒是貧道疏忽了。”
看來這楊前輩在這些看起來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中算是極有麵子和威望的。
雪界冷笑了一下,看向楊前輩問:“不知前輩要如何驗證?”
楊前輩“嗬嗬”一笑:“隻要將‘偷天換日’的秘笈交與在下等人研究真偽便可,畢竟‘夜白’莊主身形已改,在下等人又不敢讓‘夜白’莊主親自示範自己的內力修為,所以隻有這個辦法最為妥當,而且當年‘偷天換日’的心法秘訣是被‘蓮花仙子’手寫在天下獨有的‘流梳卷’上,而‘流梳卷’不僅撕不爛扯不斷,就算是刀劈火燒也傷不了分毫,當年‘夜白’莊主曾經將‘流梳卷’展示給在下看過,雖說‘夜白’莊主這些年多番變故,但是‘流梳卷’也不會流落他人之手吧。”
老人的話音一落,人群裡更是人仰馬翻,讓‘夜白’交出‘流梳卷’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靈兒沉不住氣了,未等雪界開口便瞪著眼睛指著楊前輩破口大罵:“你這老不死的!口口聲聲要救回‘夜白’莊主,卻是包藏禍心!你想要得到‘流梳卷’就直說!憑什麼扯上我們‘虛宮’?我們都沒你齷齪!老匹夫!見你媽的鬼!”語畢提劍就要上前。
“不得無禮!”雪界皺著眉頭伸手製止靈兒。靈兒不滿的問:“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這個人類的敗類!”說完碎了一口。
“下去!”雪界沉聲喝了一聲,靈兒不情不願的退到了一邊。
楊前輩被人這樣罵也不生氣,大家也是紛紛指責‘虛宮’的人不要臉,自己想霸占‘流梳卷’之類的話。
雪界正準備開口,鳴鬱含著一抹淺笑擋在了雪界的前麵。大家看到主角有話要說也都紛紛緘了口,一副好奇的樣子。
鳴鬱彎了下唇,因為是被雪界拉起來的,也沒有束發,一頭墨黑的長發就這樣在夜晚的涼風中肆意飛揚。
鳴鬱伸手攏了下發,右臂橫於胸前左肘撐著右臂左手的手指輕輕的托住了下巴,一副探究的看著周圍的人。而那些人,早已屏住了呼吸,一小半是因為他的美貌,一多半是因為傳聞中的‘夜白’莊主能在頃刻間殺光幾百人,不費吹灰之力。而那些以前就已見過‘夜白’的人,有些迷惑了。鳴鬱不僅是長得像‘夜白’,就連神韻和殺人時的笑容都一樣,隻不過,現在在他們眼中的‘夜白’雖然帶著以往殺人時的笑,但是很明顯,現在他的眼中沒有以往的殺意,反倒有些促狹和輕蔑。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鳴鬱緩緩的說:“‘流梳卷’確實在我手中,但是我為什麼要交給你們呢?如果大家不相信我就是‘夜白’,質疑於我的樣貌,那麼還深究什麼呢?如果你們認為是‘虛宮’的人故意找我來以撇清當年殺害‘夜白’的事實,還多說什麼呢?既然不相信,那麼儘可以聯合起來滅了‘虛宮’,又何必多費唇舌呢?”
柔柔的話語像一陣冷風吹過了每個人的脖子,連楊在天都打了個冷戰背後濕了一片。誰都知道,夜白當年是多麼的殘酷嗜血,隻是談笑間便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實力不是每個人經曆過都能夠活著再講訴的。而楊在天就是當年其中一個,那時候他還是‘西七門’的長老,和一大群武林正派人士去討伐殺人成性的夜白,當時死了許多人,而夜白隻是笑著,笑得他心驚膽寒,要不是那天他正好去小解,估計現在也活不到今天了。而後來夜白一個人鏟平了當時如日中天的魔教‘血曼宮’,建立了‘妙夕山莊’便成立了他正派人士的形象,而此後夜白也不再隨意殺人,更是調平了江湖上的風風雨雨,所以才讓江湖武林人士對他敬之如神。不過那也是曾經了,自從夜白消失後,江湖上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又浮出了水麵,門派之見的爭鬥不斷,□□異教更是層出不窮。
沒有人再敢質疑了,因為沒人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楊在天恭敬的施了一禮後強壓住內心的恐懼說:“是楊某冒犯了,還請莊主原諒。”
鳴鬱輕輕一笑:“既然知道錯了,那麼就散了吧,曾經的‘夜白’確實死了,這麼多年來我也看淡了,隻想平平穩穩的生活下去,不想再卷入江湖的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