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後鳴鬱邊起身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突然想起了什麼,鳴鬱雙手支著床扭頭看向自己的左側,那個男人睡覺都戴著麵具啊。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下巴,鳴鬱心想要不要取下這麵具好好看看那張臉。柔柔淡淡的光芒從那細長的眼眶射了出來,鳴鬱立馬揚起了淡淡的笑還揮了下手:“早上好!”
男人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笑意,他支起身體順手揉了揉鳴鬱的頭發,然後掀開被子起身穿衣。鳴鬱的身體雖然沒什麼大礙了,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啊,還得需要好好的調養,而且身體不僅虛弱,一動氣或者使力便會胸悶疼痛。
那墨水心不是泛泛之輩,使勁全力的一掌沒有了解鳴鬱已經算他燒了高香了。不過鳴鬱並不是真的燒了高香,而是那條銀色的鏈子,如果不是那天鳴鬱心血來潮放在了胸口,估計現在鳴鬱已經投胎去了。現在那鏈子和那手諭被放在了鳴鬱的包裹裡,當然,手諭已經縫合在原來的衣服裡交給鳴鬱自己處置了,是後來鳴鬱自己放進包裹裡的。
鳴鬱自己穿好了衣服便又被男人抱了起來,出了門口,鳴鬱想說放他下來,那男人已經將他放下了,不過依舊扶著他,距離保持得恰到好處。下了樓,雪界和其他人已經坐在樓下的桌子上了,靈兒過來接過男人拿著的包裹出去了,看來是要放到車上去。其他人也站了起來,一群人就在彆人萬分矚目的目光下悠然的走了出去。
依舊是車內,鳴鬱邊吃著東西邊好笑的說:“你是不是神?長得好看武功又高,最厲害的是還能知道彆人的想法。”
男人麵具後的臉扯了弧度,他溫柔的伸手拭去鳴鬱嘴邊的殘渣,很長時間沒有回話讓鳴鬱以為他不會回答時男人溫溫吞吞的開口了:“不是,隻有你的想法,我知道。”
鳴鬱悶笑了一聲,他發現跟這個男人在一起自己就會很隨意很有好奇心和探究欲。
笑了會,鳴鬱喝了口男人遞過來的茶水,問:“難道你我前世有約,今生來續?”語氣有點揶揄。
男人將鳴鬱喝過的杯盞放到了一邊目光有些悠遠,許久之後才說:“或許。”
馬車內很平穩,因為撲了很厚很厚的毯子,厚重的空氣有些憋。
鳴鬱勾了勾唇,伸手掀開了車簾,讓新鮮的空氣湧進來,然後支起了另一邊的窗子讓空氣對流。窗子一邊有擱手的地方,鳴鬱將手放到上麵,左手托了下巴,右手在上麵輕輕的畫著圈。外麵的空氣有些冷冽,通過窗子可以看到外麵的樹木和青草已經有了發黃的跡象了,天空有些灰暗,雲層很厚,幾隻小鳥正在撲騰著翅膀。
也許要下雨了。
老天很快證實了鳴鬱的想法,沒過多久窗外便響起了沉悶的雷吼聲,接著就是傾盆大雨。雪界他們取了車上的鬥篷和蓑衣披在了身上。鳴鬱有些愣愣的看著他們窗外的身影,顯得有些淩亂蕭索的身影。雨“嘩啦嘩啦”的下著,鳴鬱伸出了左手,那些冰涼的雨點打在手上有些微微的疼,但是這種疼很舒服,雨滴結結實實的落了下來,然後在掌心變成了一灘死水順著手掌的紋路流下去。
馬車又停了,雪界在外麵提醒了聲:“‘黑鳥’的第二批,青鳥帶隊。”
男人很適時的將鳴鬱拉進了懷裡,然後伸手放下了厚厚的窗簾。
車外。一身黑衣的男人提著長劍立在雨中,男人的麵容俊朗,五官深刻,長得很是英俊,隻不過那雙眼睛隻有殺戮和死寂的光芒。男人的身後是也是一群黑衣打扮的人,不過都蒙上了臉,也是一身殺氣。明顯的,這群人不好打發。
靈兒有些抱怨了:“塵哥哥真是的,也不來接接我們。”
雪界沒有說話,麵色依舊的翻身下了馬背,其他人也跟著下了馬背,一場惡鬥又要開始了。
青鳥對著馬車的方向很是恭敬的彎下九十度的腰行禮:“青鳥拜見,得罪了。”
對於青鳥的行為其他人都沉默了,靈兒不滿的說:“真是稀奇了,‘黑鳥’的人還這麼有禮貌。”
雪界淡淡的掃了靈兒一眼,後者立馬噤聲了。唯獨那綠衣女子神色異樣,她緩緩的走上前一步,有些恨意的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青鳥看向那女子時目光流露淡淡的哀傷,他平靜的對她說:“你的情,來生再續,青鳥已經準備先去一步,雀兒你要保重。”語畢,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生命永遠是充滿變數的。雀兒的目光第一次有些祈求和哀痛,她又上前一步,有些急急的責問:“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你要離開我?你的心裡究竟裝的是什麼啊!為什麼明明可以很快樂你卻要選擇背離!為什麼!你忘了小時候我們對天發誓永不背棄!為什麼啊!”雀兒嘶吼著仰起了頭,雨帽掉了,雨點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臉上,那些雨水就在她哀傷的臉上肆意的流淌,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車內的鳴鬱有些動容,他動了動身體,男人攔住了他的腰。
青鳥沉默了許久,當垂下的頭再抬起時那雙漆黑的眼睛也也含上了淚水。大雨已經將他渾身都淋透了,長長的鬢發貼在俊朗的臉龐上,似乎再也不能像曾經那樣在風中自由飛揚。
“對不起。”青鳥堅定的舉穩住了手中的劍:“你的情,來世再報!”男人迅猛的身影直接奔向了最近的雪界,雪界向旁躲去,男人的劍卻沒有刺向雪界,而是刺向了雪界身後的雀兒。
雀兒幾乎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目中的憂傷和絕望讓人不忍去看。青鳥扶住了倒下去的女人,讓她靠在了自己的懷裡,自己的嘴角流下了鮮紅的血。青鳥的劍,插進了雀兒的腹部隻有寸許,而雀兒手中的短劍,儘數沒進了青鳥的心臟。沒有人知道其實雀兒的袖中永遠藏著一把殺人不沾血的短劍,隻有青鳥,他知道。
大滴的淚從雀兒的眼中落了出來,她哭喊著將青鳥摟住:“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說過不會留下我一個人的,你騙我!你騙我!”
青鳥笑了,輕輕的合上了眼,淚水流出了眼角和雨水混在了一起。“因為我愛你,永遠。”青鳥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永遠再也抬不起來了。
雀兒閉上眼睛痛苦的哭出了聲。
另一邊,雪界幾人正和那群黑衣人纏鬥在一起。雨依舊“嘩啦嘩啦”地下著,永遠不會因為誰而突然停下。
鳴鬱微微的皺了眉毛,一雙修長得有些過分的手指輕柔的撫上了他的眉,一遍一遍的撫平。這個男人說:“世界就是如此,有時候生活和信仰會逼迫得你回不了頭,即使麵對最愛的人,不能白頭偕老,隻求愛人的利刃能結束自己的生命,愛人的懷抱,是這世上最溫暖的地方。死亡,是逃脫囚籠的唯一方法。”
外麵依舊有雀兒壓抑的哭聲。鳴鬱突然覺得有些冷,他縮進了男人的懷裡,卷縮成貓的姿勢。
塵世多薄涼,人情幾時傷。為君淚雨時,君又在何方。如今茶涼,塵世也荒涼。低聲語,不必為天長。
鳴鬱低低的吟出了聲,男人溫柔的撫過他的發,沒有說話。
雀兒已經恢複過來了,她用她那瘦弱的身軀抱了青鳥的身體上馬,自己坐在了後麵,目光裡透露出從來沒有過的堅定。黑衣人已儘數倒下了,雪界他們回到了馬背上,四匹馬一輛馬車又開始出發了。
眾人在下個城鎮休息了一晚又出發了,直到在“清城”與前來迎接的塵相會都沒有再遇到了任何阻力。
“黑鳥”的總部,一座在地下的宮殿,長長的走廊還有昏暗的光線,總是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一身黑衣包裹的男人有些慵懶的坐在鋪了厚厚毛毯的玉塌上,那黑直的發直直的披下,遮住了大部分的臉部還有五官,隻有一雙漆黑的眼睛閃閃發出冰冷而晶瑩的光,還有一張十分精致的唇,像要滴出血般的紅。
一個男人,也是一身的黑衣,包裹下的身體精壯結實,他跪坐在地上冷冷的說:“主上,他們已經到了‘清城’。”
玉塌上的男人扯出唇角的弧,那黑黑的發,在如白玉般的皮膚上散發出一股詭異的光芒,而那殷紅的唇更是邪魅得令人不敢直視。如一道冷風般卻又帶著幾絲柔軟的聲音從那硬生生扯出的唇線中間飄了出來:“等。”
等什麼呢?
男人慵懶的眼神犀利了,如刀削般的射向那個跪坐在地上的男人:“傳墨水心。”
不一會兒,墨水心被雙手捆綁著推了進來,當他看到玉塌之上的人立馬雙腿發軟的倒了下去,結結巴巴的說:“主、主上!”
玉塌上的男人扯出一條堅硬冰冷的弧線,眸子裡閃爍著嗜血的光芒:“知道我為什麼要影子救你麼?”
“不、不知道!”墨水心的冷汗澆濕了整個身體。
男人一道冷冽的目光射了過去:“背叛我的人,生不如死。”陰測測的一句話讓墨水心完全的癱軟了,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男人沒有再看墨水心,而是望著上方冷冷的笑了:“夜白,我要你生不如死。”無比輕柔的一句話,卻是聽者膽寒。
夜白。夜白。夜白。夜白。
懷裡的人突然狠狠的抖了一下,男人緊了緊他身上的毛毯,冷冷清清的目光看著虛無的空氣自言自語的說:“你以為你可以控製一切麼?”
突然醒了,鳴鬱張開了如蝴蝶翅膀般的眼睛,皺著眉頭看著男人說:“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男人沒有說話,伸手輕輕的撫了撫他的臉。鳴鬱看著那細長的眼笑了笑,然後再次閉上了眼睛。
“虛宮”四宮之一的“塵宮”幾乎傾巢而出,在塵和大批的宮人護送下大家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麻煩便回到了“虛宮”的總壇。很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在一處山穀的低處,到處都是鮮豔怒放的花朵,這就是“虛宮”的總部,一般人是找不到的,因為要穿過一片林子,林子裡有瘴氣,而且山穀的四周有很濃厚的霧氣,這些霧氣也有毒。最毒的還是在山穀中翩翩起舞的蝴蝶,那些色彩斑斕的蝴蝶看似美麗,其實當它們抖動翅膀的時候便會釋放出一種帶有香氣的劇毒,沒有事先吃解藥的話吸進了肺裡便會立即毒發昏死過去。
看到外麵一片鮮花環繞,鳴鬱是很想下去看看的,男人也是知道的,但是男人沒有讓他下馬車。到了一座像城鎮的地方馬車停了,男人扶著鳴鬱下了馬車,所有的人都單膝跪了下來,男人卻是什麼也沒說就帶著鳴鬱走進了一座像殿宇的建築。全是白玉鋪成的地,走在上麵便覺得有些冷意,除了石柱和大理石砌的牆之外簡直就是空空如也。男人扶著他繞到了大殿之後,由左右兩扇厚重的石門隔著。走進裡麵便覺得暖和了,地上鋪了厚厚的毛毯,乾淨潔白得一塵不染。向前走便是向下的三級台階,後麵又是空闊,石壁上雕刻著許許多多怪異的圖案,有的像藤蔓,有的像蛇身人麵,兩邊的石柱相隔十米左右,同一列的石柱相隔一米左右,每個石柱上麵都有放火把的石槽。繼續向前走了近二百米是向上的九級台階,兩邊也有石門。男人帶著他走進了石門的後麵,入目的是一重一重的白色帷幔,那些帷幔已經卷在一邊的金色鉤子上,可以看到正中間的長塌,大概一百米左右的距離,走過之後依舊是穿過左邊的石門,後麵就是真正的房間了。房間很簡潔,有一扇很大的窗戶,窗戶的旁邊是巨型的圓床,窗戶的對麵是緊閉的大門,衣櫃放在床腳的對麵,衣櫃旁邊是桌子,衣櫃後麵是白色的帷幔,帷幔將屋子分割成兩半,另一麵是常年冒著熱氣的溫泉。
鳴鬱首先站到了那比一般窗子還要大一倍的窗邊,外麵是大片大片的花樹林,花樹的枝乾還伸進了屋裡,上麵正俏麗的綻放著十幾朵潔白的小花。鳴鬱撫著枝頭輕輕的聞了聞花朵,香氣很淡,似有若無。鳴鬱覺得有些好笑,這家夥好像特彆偏愛花,有他的地方就有花,而無論是什麼品種都可以怒放。
男人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走過去貼身站在他身後一手扶了他的肩,一手握住了他撫花的手,柔柔的說:“這裡的花永不凋零,因為等它們凋零的時候,其他的花樹已經開花了。”鳴鬱仔細的看了看,果然這些花樹的旁邊有光禿禿的枝頭,遠遠看去,大片大片的花樹旁邊都有光禿禿的枝頭,由於挨得緊,所以剛才沒有發覺。
鳴鬱回頭笑了一下,然後看著那厚厚的白色帷幕有些好奇的問:“後麵是什麼?”
男人沒有說話,他走過去拉開了厚厚的帷幕露出裡麵的熱氣環繞的溫泉池。鳴鬱高興的眯了眯眼,走進了裡麵便是一股熱氣撲麵,脫光了衣服鳴鬱便泡了起來。以前在現代有閒心沒閒錢,有閒錢和閒心但是懶得動彈,現在居然有個溫泉就在臥室,鳴鬱真的是十分的享受啊!
男人先出去了會然後又回來脫了衣服跨進了泉池,不過依舊戴著那冷冷的麵具。鳴鬱有些好笑的趴在池沿上問:“什麼時候你不戴麵具?”
男人走了過去有些慵懶的趴在了鳴鬱身上,那冰冷的麵具貼著鳴鬱的背,觸感十分的細膩冰涼。
“不想戴的時候。”男人有些促狹的應了聲。鳴鬱有些惡劣的彎彎唇,轉過了身子就去摘男人臉上的麵具,男人似乎早就知道他的想法,身體像魚一樣滑開了,鳴鬱笑嘻嘻的說:“我非要摘下來不可!”男人細長的眼裡閃過一抹晶瑩的光,似乎在說:有本事你就過來摘。鳴鬱撲了過去,溫泉池裡動彈不安。鳴鬱的水性不錯,小時候還拿過遊泳冠軍,但是這男人就像一條魚,在本來就不大的浴池裡鑽來鑽去,每次快要抓住他時都被他巧妙地躲開了隻能觸到一縷柔軟的絲發。不一會兒鳴鬱就放棄了,他的身體還不行,這會就已經氣喘籲籲了,男人走過來扶著他靠在了邊上,修長的手指在他身體的穴道上有規律的按摩,直到鳴鬱的呼吸平穩了才鬆手。鳴鬱有些鬱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好,男人順手揉了揉他的頭,柔柔的說:“不急,會好。”短短的一句話讓鳴鬱很窩心啊!那墨水心真的下手太狠了!男人柔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已經得到教訓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鳴鬱淺淺的笑了一下:“無所謂了,每個人活著都是很無奈的。”男人又揉了揉他的頭發,鳴鬱感覺到,這個男人笑了。
泡了許久,男人跨了出去,鳴鬱也跟著起了身,走出了帷幔便覺得身體有些冷意。男人的身體已經乾了,他隨意的披了件袍子然後取了支架上白色的厚毛巾為鳴鬱擦身體。男人的動作永遠是那麼輕柔,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細心,溫柔。
擦了身體後,男人拿了件月白色的袍子給他披上,然後為他擦乾那一頭的濕發,鳴鬱輕輕的扶住了他的腰,微微的閉上眼。這時候心境是無比的柔和的。
柔軟的唇貼在了鳴鬱的紅唇上,鳴鬱想睜眼,男人的手掌已經遮住了他的眼睛,遮住了鳴鬱所有的視線,隻留下感官來感受男人的體溫和柔軟的唇。隻是輕輕的一個吻而已男人便鬆開了手臉上又帶上了麵具,就像他的心一樣。
一身的月白,衣服上用金色的絲線勾勒了許多的圖案。衣服是比較寬鬆的,下擺很長,袖口很寬,腰間長長的白色腰帶,依舊是斜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