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向最擅長息事寧人的梅丹佐卻認真起來,又是調兵遣將又是購置武器,還在逼近紅海的位置搞了場大規模軍事演習,氣勢洶洶,還挺像那麼回事。接著這位愛講冷笑話的天界宰相又發來一封外交辭令,據說上麵隻有一句話:
親愛的小貝利爾,
想要攻占人界,飛上紅海,沒有兩隻以上的翅膀是不行的喲,啊哈。
你的真誠地,
梅丹佐
路西法作風強硬,而且相當記仇,可是貝利爾不同。
如阿薩勒茲瑪門等早已忍無可忍,強烈要求攻打天界。可是魔王貝利爾隻是坐在高高的禦座上一言不發。他將那封信輕輕折好,放到身旁的銀盤裡,在所有人的吵嚷聲中靜靜離開。
純黑的披風蓋住他的單翼,兜帽下那張白骨森森的麵龐看不出任何表情。
第二天,他在秘密會見多位大臣後,一致通過另一條限製法,聲明對血族的政治援助必須建立在血族不乾擾人類正常生活的基礎之上。並對具體各種細枝末節出了詳細解釋。
回到我剛才說到的地方。
那年冬天,我隻有二百三十七歲,還處於幼年時期。我不願意回去,因為我討厭必須躲著人類生存的條件。在魔界,我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街道上,可以與魔族正常地交談,可以生活。就算是成了殺人犯,換個地方換個名字,我照樣可以自由自在。
我成了留下的少數派中的一員。沒有血族願意帶一個沒用的累贅生活,於是我開始了為生存而生存的日子。我沒有魔力,也沒有蠻力。每天除了翻垃圾箱就是去捕獵比我弱的魔族小孩。這當然是難度最高的,這麼一丁點的孩子往往都有非常健壯的父母,我根本什麼技巧都沒有,被抓住那真是太平常了。
大部分時間,人家會念在我年紀太小,胖揍一頓就完事。難免遇到幾個暴力傾向更嚴重的或者是變態,那才是真鬱悶。
那年冬天我遇到了難免遇到的家夥們,具體細節不想回顧,總之後來我已經徹底爬不起來,天天躺在一口小棺材喊餓。周圍連隻鳥都沒有,隻有巴克那隻傻狗依舊伸著舌頭圍著我團團轉。
有一天晚上,就在我做夢自己會被活活餓死時,巴克忽然出現,嘴裡銜著幾隻死耗子。我就靠著這樣連食物都算不上的東西艱難地過活,從此後,巴克每天都會出去幫我帶點野味。直至一個月後的一天,它消失了。
我以為它真的離開了,也沒什麼感覺,隻等著自己慢慢死去。
沒想到又過了三天,忽然有一隻看不出形狀的醜陋的動物一瘸一拐地走近我的棺材。
我看著那團醜陋的東西很久,才試著喊道:“巴克?”
它像是疲憊至極一般,靠著我坐下,慢慢動了動耳朵。
就像在火堆裡滾過一樣,巴克渾身上下連一絲好的皮膚都沒有,更彆提原來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白毛。猙獰的紅褐色傷疤到處都是,簡直就是一團醜到家的肉球。他睜不開的眼睛盯著我看了半晌,忽然晃晃腦袋,湊近我嘴巴,用脖子輕輕蹭了蹭。
我竟然明白了它。
它叫我吃了它。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什麼心情。
沉寂百年的心臟好像忽然學會了收縮。
就像現在。
隨著鮮血的流逝,出乎我預料的是達倫身上的金光不滅反亮,金燦燦的光芒熱烈盛放,跟太陽似的無法控製。我心裡咯噔一下,還沒來得及用被子捂住,就聽見外麵傳來劈裡啪啦的敲門聲。
“先生,打擾一下,能開開門麼?”
一個粗嘠的聲音在門外道,緊接著傳來許多人的議論聲。
“看見了嗎看見了嗎!我靠,這不是聖光是什麼!剛才我說什麼來著,還不信!聞到那氣味了嗎?這裡麵呆的不是魔族,是天使!路西法見證,這屋裡窩藏了一隻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