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我連一個夢也沒有做。隻是隱約聽見來自遠方的歌聲,仿若孩童最輕盈的吟唱。很奇怪,這旋律跟過去兩次聽到的一模一樣,然而這次我卻在一片靜謐中,慢慢聽清楚了歌詞。
吾摯愛的晨星之主,
相信真理者的永恒之光,
一切皆已毀壞,
唯汝救世界於苦難。
傾聽吾等禱告,
永生永世,永遠慷慨。
傾聽吾等禱告,
永生永世,萬眾歡呼。
這居然是一首我最痛恨的讚美耶和華的詩歌。
我聽到那個詞,永恒。那個詞好似一縷寂靜中最明亮的光芒,它靜靜落到這個黑暗的世界上。在純真靈動的唱詩歌聲中,有古老悠揚的鐘聲響起,讓我覺得分外熟悉,就好像我也曾站在那鐘塔下,佇立著,一直仰頭凝望,轉眼過了好多好多年。
到底有多少年呢。我聽見有人在輕聲問。
可我也不知道。一伯度,二百二十九萬年,千萬個伯度過去,我隻是站在沉默地那裡,隨著鐘聲與歲月慢慢風化。
在感覺自己真的要煙消雲散的時候,我突然被一雙溫暖到有點發燙的手抓住。
“誰?”我習慣性地拍開那雙手,倏爾睜眼。
這是一個巨大黑暗的宮殿式房間,外麵一片吵鬨。
我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側頭看向身邊。
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
剛才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產生錯覺了嗎。我費力支撐起身體,攤開手心。像是察覺到我的目光,之前感覺被碰觸的地方忽然亮起幽幽的金色光芒。那道金光柔和冰涼,並不刺目,順著掌心的紋理慢慢融化,凝固成了一個優美的單詞:Sempiterna(永恒)
然後在我愣神的一瞬,迅速收攏,複歸於無。
我莫名其妙地抬頭,就看見門口不知何時已然站著個人。
“陛下?”我不動聲色地將手收回。
“不用遮了,我都看見了。”貝利爾慢悠悠地飄進來。他真是飄進來的,連腳都沒動,身上還帶著股淡淡的酒氣。
他在我身旁儀態萬千地坐下,矜持地跟我對視半天,忽然開始扯曆史:“一萬五千伯度前,天界的熾天使拉斐爾假扮成米迦勒,潛入魔界刺傷前陛下路西法,又潛逃回天界。”
我道:“哦。”
“後來,擁有‘神之美’稱號的哈尼雅也數次偷偷潛下魔界,但是父親看在米迦勒的麵子上並未當真追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他放走了。結果後來那段事件你就知道了,哈尼雅通風報信,趁魔界不備,率眾前來挑釁,還帶人殺了自己的生父米迦勒。”
我道:“哦。”
貝利爾換個姿勢,托著腮問我:“看出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