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還在想夢裡那首歌的歌詞，冷不防他一問，連忙回道：“看出什麼？”

“事實證明，喬裝改扮，弄虛作假，是天界的一項傳統美德，也是你們很擅長的一件事。”

“你們？”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

“你還要騙我嗎？”貝利爾突然冷哼一聲，站起來，“你的達倫，就是那隻六翼小天使，是被封印在古堡裡的，除非接觸到同類，否則一輩子也不會蘇醒。而那惡靈古堡裡下了非常厲害的禁製術，那咒術是父親臨終前在我的幫助下用儘畢生力量施的。不會有任何生物活著出來。沒有人的力量可以比得上他，除了耶和華。父親已經不在了，那麼現在除非耶和華的授意，沒有任何人能進去。連我也不能。”

這些話信息量有點大，我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消化：“可是我那時看到有很多蝙蝠也進去了，它們啃食那孩子血肉，所以……”

“彆再胡編亂造了。那些是守護古堡的惡靈，它們怎麼可能傷害孩子？”貝利爾有些不快，但還保持著風度。

他移到另外一邊床腳，朝窗外眺望。

“這個方法我從一開始就不讚成，父親太固執了，我當初就跟他說，總有一天，米迦勒的下落會再度被天界找到，可他就是不肯讓他死。”

我聽得暈暈乎乎：“你是說，那孩子他是……”

沒有燈火的大殿裡也不儘然是一片漆黑。銀河璀璨，淡淡的光暈透過窗戶灑到貝利爾臉上。他突然轉頭，輕蔑地看著我，輕輕一擊掌：“把他給我關起來。”

他話音剛落，幾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羊魔人就上前把我架了出去。穿過黑色大理石鋪成的長長走廊，我一直被迫低著頭。儘管夜色很黑，但兩側昏暗的燭火還是照亮了那條似乎沒有儘頭的路。地麵光滑冰涼，乾淨得連自己的倒影都可以看清楚。我還沉浸在貝利爾剛才的那番話中。

他說達倫是大名鼎鼎的魔王愛人，天國副君米迦勒。這簡直太不真實了。

米迦勒。每天聽這個名字，聽得次數再多，卻也不如這次給我來的震撼大。

神之王子米迦勒，天神右翼米迦勒，慈悲天使米迦勒，正義戰神米迦勒。那個小哭包居然是他……我簡直太佩服當時沒有決定立即把他吃掉的自己了。

餘光忽然掃到地麵不遠處的一片白色。走廊的轉角處好像躲著個小家夥，雙手扒著牆壁，在黑夜裡微微發著光。我不知道是我出現錯覺了還是怎麼回事，我覺得那不是達倫。貝利爾肯定不會放任達倫一個人大晚上到處亂逛，再者，如果那真是我認識的達倫，他肯定見到我就會大叫著撲上來。而不是躲在角落裡，像個幽靈看怪物似的圍觀我。

可如果那不是達倫，難道是恢複意識的米迦勒？

米迦勒，米迦勒……

他什麼時候恢複記憶的？我心裡有無數疑問不斷湧出，想要問他。如果那真的是蘇醒的米迦勒，他醒了，我的達倫怎麼辦？

我不知道米迦勒。但我的達倫，他開心時就會咯咯笑，悲傷時眼淚就會淌個不停。但不論什麼表情，都可愛極了，像個洋娃娃一樣漂亮。可是過去每次看到他一個人跑到房間裡悶聲哭泣，我都覺得好像是種非常大的罪孽。他輕輕皺一皺眉毛，就快要把人的心都皺在一起。

我隻希望他不是米迦勒。

越來越接近轉角，遠方的風鈴叮叮咚咚地搖晃著，我抬起頭來，看著角落裡那幾根扒著牆壁的秀氣手指。

達倫。在路過轉角的一瞬，好像有細細的一陣風吹過，那個小小的身影立即消失了。

我心裡有些害怕，回頭想喚住他，卻被其中一個羊魔人摁住了。

“老實點！”

我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先生，我現在在哪裡？”

他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卡德殿。”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這是我回答你的最後一個問題，之後你要閉嘴，不然我一定揍爛你的嘴巴。你是重要囚犯，陛下暫時關押在萬魔殿，等待審判或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