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亂 那一年的春光甚好,郊外的桃……(1 / 2)

那一年的春光甚好,郊外的桃花林開得極豔,綿延如燃燒的霞。粉色迷霧,帶著旖旎誘人的顏色與香氣,迷亂了人眼。風流才子,名媛淑女,紛紛前至遊玩。溫柔如伶思,也邀我一同前往。而漠寒則因家中生意暫不能脫身,隻能歉意地送我們離開。

“昕寒,你看這桃花開得多豔。”伶思撩開車簾,笑著側頭問我。在那片迷蒙的粉色背景中,她恬靜精致的臉愈發多了幾許清麗,“喜歡嗎?”

“喜歡。”畢竟那一日,漠寒便是在如許春光中,微笑著看我舞蹈的。

“我還記得你那日的桃夭舞,當真是讓桃花都失色呢。”

“雲小姐謬讚。”

“嗬......”她輕笑,“看得出來,你是歡喜漠寒的。”

我一驚,複又低頭:“昕寒不敢。雲小姐與林少爺,才是門當戶對的佳偶。”說這話時,我的心有細密的針紮,刺痛。

“人們都這麼說。”她垂下眸,眼裡卻浮上一層落寞,“可我卻......”

“雲小姐不當多想。您與林少爺,確實很般配。”一字一頓,心微痛。

漠寒那麼喜歡她,她不該多想。而我,隻看著他們,就好。

“是嗎?我不該多想......”她喃喃道,望向車窗外。

一陣風夾著桃香吹進車裡,帶著彆樣的清甜,似乎還送來了遠處遊玩的人的笑聲,恍惚到幾不可聞。那風輕巧巧卷走了伶思手裡的羅帕,讓她微微一怔,醒過神來,立即清聲道:“大伯,勞煩停一下車。”

“籲——小姐,有什麼事?”趕車的大伯停下車,轉頭問。

“我的帕子被風吹走了,我想下車去拾。”

“嗨,這等小事,老夫幫您拾回來便是。”

“不勞煩大伯了,我親自去。”伶思說著便掀開車簾,我馬上伸手扶她,她卻微笑著朝我搖搖頭,“昕寒,你留在車上,我一人去便足夠了。”

“......是。”了解雲伶思的我,自然知道她雖看起來柔婉,實則剛強的性子,便不再堅持,隻在車內等候,“雲小姐小心些。”

等了約莫一刻鐘,仍未見伶思回來。馬不停地短促嘶鳴,不時揚起前蹄,又被趕車的大伯喝止。我的心裡突然湧現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下車問道:“大伯,雲小姐是往哪邊去了?”

“西邊啊。奇了怪了,拾個帕子也不用如此費時啊。”大伯皺著眉頭嘀咕。

我心下悚然一驚,立即朝西邊奔去,卻見不遠處,伶思正慢慢往這邊走來,手裡攥著那方失落的帕子。

“雲小姐,帕子......尋著了。”我放下心來,道。

“......嗯。”不知是桃花開得太豔的緣故還是如何,她的臉頰似映了兩朵粉霞,在燒。

“你......無妨吧?”我見她神情有異,問。

“......嗯。”她的笑容很恍惚,眼神朦朧,我剛想問她是否需要休息一下時,她便直直倒入我懷裡。

“雲小姐?雲小姐?!”

雲家小姐自桃林回來後便一直昏迷,藥石無醫。

漠寒從未露出那樣的神情,焦慮狂躁,四處求醫。而自伶思出事之後,又有幾家小姐遊過桃林後出現相同症狀,甚至有數人失蹤,引得人心惶惶。

“若是我隨她一起便好了。”漠寒喃喃地對我說。

我亦心傷:“是我的錯,不該讓她獨自一人。”

漠寒沉默,然後看向臥床沉睡的伶思。她的睡顏安詳恬靜,恍若下一刻便會睜眼,看著我們盈盈淺笑。

“伶思。”漠寒緊握住她的手,眼角濕潤,“我定會找到讓你蘇醒的法子的。”

說罷起身毅然而去。

而我,怔怔看著伶思與漠寒握過的手,慢慢伸指去觸。

原來心痛得狠了,會讓人窒息。

正如現在伶思指尖殘留的溫暖還在,卻隻會讓我感到冰冷。

已是四日。我留在房中照看伶思。她的臉頰清減不少,原本清澈的眸子緊閉,未曾睜開。

“緋......華......”突然,她抓住我的手,吃力的喚。我驚起,看向她。依舊是昏迷的,然而卻如夢囈一般,不停喃喃:“緋華,緋華。”唇角有依稀的笑意。

“緋華是誰?”我不由問。她不答,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蒼白如紙的臉上有此多了幾抹潮紅,像極了那日她昏倒前的模樣。然後,她沉沉睡去。

我的心裡卻如堵了團棉絮般,咽不下,吐不出。看著伶思的睡顏,我垂下眼,輕歎了口氣。

“這位姑娘中了很深的妖氣,怕是撐不過下個月了。”

鶴發童顏的道長蹙眉道,朝我們搖頭。

“請道長救伶思一命!”漠寒深深一拜,含淚道。

“施主免禮。”道長輕輕頷首,捋著長長地白須歎道,“不是貧道不幫,實在是無能為力啊。要救這姑娘,須得那妖精的內丹,而那妖是修煉千年的桃花妖,近些日來又吸了不少人的精氣,妖力實在厲害,貧道恐不敵他。若要傷他尚可,但若要殺他取其內丹,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伶思她......”漠寒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來,昔日飛揚的神采隱去,化作深深的悔痛與不甘,“道長!無論如何,也請救伶思一命!伶思她.......若有什麼不測,我也——”

“道長。”我忍住心中翻滾的疼痛,上前一步,“您剛才說有傷那妖的法子,自然也有殺那妖的法子,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