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惡和冷秋跑累了,並肩立於一顆雲杉之巔,在枝頭隨風輕輕搖擺。冷颯趴在冷惡肩頭,指著遠處呆若木雞的陳氏兄弟,得意地:“你看,他們的下巴好像都要掉下來了!”
冷秋笑問:“你們這回又是為什麼招惹陳家?”
冷颯嚷道:“因為陳月娥欺負婉兒!”
冷秋沉下臉來:“真的嗎?”
我不禁愕然:“陳月娥?她什麼時候欺負我了?”
冷颯憤憤地:“我聽到她嘲笑你,給你起外號!”
我這才想起來,陳月娥曾經譏諷我頭發稀疏發黃,當眾叫我黃毛丫頭。才多大的事,我自己都快忘了,冷颯倒還記得,還心心念念地給我報仇,真叫我哭笑不得。
我有些擔憂地問:“你們把她怎樣了?”
冷惡笑:“沒什麼,就是給她那張臉加加工,讓她的麵部特征更明顯了而已。說不準她會更喜歡改造過的那張臉呢!”
三兄弟一齊在風中縱情大笑。
四個人玩得筋疲力儘回到朗曦,上門問罪的陳家兄弟已經在客廳等候多時,陳小妹坐在角落裡,用袖子掩著臉哭哭啼啼,冷伯母在一旁低聲勸著。冷秋的父親冷嶽麵沉似水地坐在主位。
冷秋一見事有不妙,下意識地將兩個弟弟拉到身後。冷惡卻一下子蹦到前麵去,施施然走上正廳,笑嘻嘻地對陳家兄弟施了一禮:“陳大哥陳二哥,好久不見了!”又轉身對陳小妹揖了一揖:“月娥姐姐也來了!哎呀,是誰欺負姐姐了,哭得這麼傷心?快告訴我,我好替姐姐出氣!”
陳泰安怒道:“你少在這兒裝模作樣!你老實說,你和你弟弟對我小妹做了什麼?”
冷惡故作驚訝狀:“啊?月娥姐姐怎麼了?這事跟我有關係嗎?”
陳泰寧大怒:“你他媽還裝!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能把我妹妹的臉恢複原樣,我就一拳把你們兩個臭小子的臉打得再也見不得人!”
冷嶽咳嗽一聲:“惡兒,你給我說實話,陳小姐的臉到底是不是你們做的手腳?”
冷惡睜著一雙天真無辜的大眼睛:“我實在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月娥姐姐的臉怎麼了?能叫我看看嗎?”
冷秋走上前來:“陳大哥,究竟令妹情況如何,可否讓我們瞧一瞧?如果確係舍弟所為,我父親自會好好教訓他們;如果令妹隻是偶感不適,家父精通醫術,或許能醫好令妹之恙也未可知。”
冷颯趕緊附和:“對對,說不準你妹妹是自己生的病,憑什麼怪到我們頭上?”
陳泰安忍怒對小妹道:“小娥,你抬起頭來,看這小子還怎麼抵賴!”
陳月娥隻是低頭啼哭,死活不肯把臉露出來。冷伯母柔聲哄道:“好孩子,讓他們看一眼也無妨。惡兒颯兒不會開這種玩笑。你冷伯伯是用藥的高手,一定能想出辦法給你治好的。”
陳月娥哭著放下遮住臉的手。一個小丫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冷嶽的目光冷冷掃過,小丫鬟嚇得立刻捂住了嘴巴。一屋子的下人都露出忍笑到抽筋的表情,連冷秋都不禁莞爾。隻見陳月娥那本來就不甚光潔的皮膚上布滿了黃豆粒大小的紫色膿瘡,鼻子嘴唇都腫得老高,本來不大的眼睛腫得眯成一條線,看上去酷似一頭出天花的豬。
隻有冷惡還能維持一個一本正經的表情:“哎呀,月娥姐姐是不是最近吃了什麼不常吃的東西?看這症狀像是過敏呢。”
陳泰寧暴怒道:“你還睜著眼睛撒謊!”伸手指著冷颯:“我妹妹本來好端端的在屋裡洗臉,聽見窗外有響聲,出門時正好看見這個小兔崽子正在翻牆逃跑。回來下人就發現小娥的臉開始起痘疹。你敢說你們兄弟跟這件事無關?”
冷惡冷冷地:“你說的小兔崽子,是指我弟弟嗎?”
陳泰寧被冷惡的目光盯住,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陳泰安接過話來:“我和泰寧追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冷二公子在拉著冷小公子飛奔。還有冷秋公子也在旁邊,想必事情經過也都看到了。”
冷嶽聽到自己的大兒子也牽扯在這件事裡,沉著臉問:“秋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秋本不善說謊,事到如今,也不得不為弟弟們遮掩,上前一步,硬著頭皮道:“爹,我是跟二弟較量輕功來著,我帶著婉兒,二弟帶著三弟,比賽誰跑得快。可能有哪個不長眼的小賊摸到陳家去,被陳大哥發現追了出來。可巧我們當時正在樹上跑,就被錯認為是和賊一夥的了。”
陳月娥尖聲道:“從我們家翻牆逃跑的是冷颯,我絕不會看錯!”
冷秋轉身,彬彬有禮地:“月娥妹妹,令兄說你當時正在洗臉,又是倉促之間追出去的,想必來不及擦臉。有沒有可能是被水珠花了眼?”
陳泰安道:“不單小娥,滿院子的下人也都看見了令弟。現在我家院牆上還留著令弟的腳印。聽說冷家都是偵察高手,事實如何,到我家一查便知。“
冷颯眼見難以抵賴下去,生怕連累了兩個哥哥,挺身而出道:“不錯,是我乾的,怎麼樣?”
我暗暗著急,冷颯就這麼大喇喇承認了,豈不是逼得他爹爹當堂教子?
果然見冷嶽沉下臉來:“張和!拿家法來!”
冷惡上前將冷颯擋在身後,昂首道:“是我的主意,跟三弟無關。藥是我調的,也是我下在陳家姐姐臉盆裡的,三弟是我哄來把風的,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我隻不過想跟月娥姐姐開個玩笑,沒想到這藥這麼厲害。我下回再也不敢了。”說罷走到陳月娥麵前,笑嘻嘻作了個揖:“月娥姐,我這就給你賠個不是。”
陳月娥被他左一聲姐姐右一聲姐姐叫得好不惡心,移開遮住臉的袖子,“呸”地一口吐沫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