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諤依然滿麵笑容,目光卻一點點結成了冰。
冷嶽臉色鐵青地對冷惡道:“還不快拿解藥來!”又揚聲問:“張和呢?怎麼家法還沒取來!”
冷惡從懷中掏出解藥,冷夫人忙接過幫陳月娥敷上,果然症狀減輕了好多,鼻子嘴巴也不腫了,眼睛也能睜開了,紫痘痘看上去也不那麼明顯了。冷夫人和陳家兄弟都鬆了口氣。
一時張和取來家法,冷嶽接過拿在手裡,對冷惡冷颯道:“你們兩個,給我過來跪下!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們不可!”
冷惡的目光遲疑地抖動兩下,冷颯漲紅著臉,梗著脖子站在那裡不動。冷秋一手拉一個,硬把兩個弟弟拽到父親麵前,自己先跪下:“爹,是我沒管教好弟弟們,您要罰就先罰我吧!”
冷嶽冷冷道:“你是老大,弟弟們做錯事,你不管教他們,還替他們撒謊?我今天第一個打你!”
冷惡終於跪下:“爹,這事跟大哥有什麼關係?是我闖的禍,您打我一個人好了。”
冷颯也跪下:“爹,大哥二哥都是在替我遮掩,其實都是我一個人乾的,真的!”
冷嶽怒道:“都給我閉嘴!你們不用爭,今天誰也逃不掉!”
冷夫人眼巴巴地看著陳氏兄弟,指望他們出來說個情打個圓場,陳泰安陳泰平隻裝沒看見,陳月娥更是喜形於色,巴不得這幾個小混蛋被狠狠地揍一頓,以解她心頭之恨。
冷嶽揮起藤條,從冷秋起挨個抽過去。
冷秋低頭咬牙,一聲不吭地忍了這一下。
冷惡背上挨了一鞭子,反而將腰挺得更直,仰著頭挑釁地看著陳家兄弟,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
冷颯卻是從來沒挨過這樣的打,被藤條打得“啊”地一聲,身子前衝,一手撐在地上,眼中已經帶了淚花。
冷伯母開始輕聲抽泣。
我心痛難忍,猶豫再三,鼓足勇氣跑上前去,抱住冷嶽握藤條的手跪下:“冷伯伯,今天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您打我吧!彆打他們了!”
冷嶽哭笑不得地:“婉兒,快起來,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哽咽道:“是我跟月娥姐姐拌嘴,被颯哥哥聽到,以為我受了欺負才跑去捉弄月娥姐姐的。如果不是我,他們也不會去闖禍。您要打就打我吧!”
冷嶽皺眉道:“婉兒,這不關你的事,你扶你伯母回房坐坐去。”邊說邊想把藤條從我手中抽出來。怎奈我死攥著不鬆手,冷嶽又不好跟一個小女孩拉拉扯扯,急得頭上直冒汗。
我哭道:“我和他們三個是一起的,他們做的事我都有份,他們挨打我也一起擔著!”
冷夫人含淚道:“婉兒,你不用替他們三個求情了,都是我平時太慣孩子,才把他們縱得無法無天。如今他們被父親教訓,也是活該。”
廳上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哭得好不熱鬨。陳泰安到這時終於覺得,再坐在這裡看熱鬨未免太說不過去,硬著頭皮開口道:“冷伯伯,算了。不過是小孩子間開個玩笑,不是什麼大事,教訓幾句也就夠了。”
冷嶽鬆手,恨恨道:“既然賢侄求情,這頓打就暫時記下,下次再犯,兩罪並罰!”厲喝一聲:“都給我滾到院子裡跪著去!”
月上中天,我給被罰跪在院子裡的三兄弟偷偷端來好吃的。
三人早已饑腸轆轆,冷秋還能保持平時的風度,撿了一塊鬆仁點心優雅地小口吃著。冷惡和冷颯早已在一邊你爭我搶起來 :“喂喂,你已經吃了兩個肉鬆卷了,剩下這一個該歸我了!”
“不行,剛才那紅豆糯米糕都被你吃了,這個是我的!”
冷秋責怪地:“三弟!哪有你這樣搶東西的?所有點心都先咬一口?”
冷惡抓起一塊被冷颯咬過的杏仁酥丟進嘴裡,笑道:“你這招隻能對付大哥,對付我沒用!”
我笑得前仰後合:“彆搶了,小心嗆著!廚房裡還有好多點心呢,吃完了我再給你們拿!”
冷颯一邊往已經鼓鼓囊囊的嘴裡塞點心,一邊含混不清地說:“婉兒,你真有本事!我爹平時打人誰求情都沒有用,今天你一哭就搞定了!——可惜便宜了陳月娥,你看我們挨打時她那個幸災樂禍的樣子!我打賭明天她就會添油加醋地到處宣揚我們是怎麼挨爹爹的打的!”
冷惡淡淡地:“她這幾天不會想出門的。我在解藥裡添了點贈品。”
冷秋嚇得差點跳起來:“你還往解藥裡加了什麼?”
冷惡笑:“沒什麼嚴重的,就是會讓她這三五天臉上的粉刺比往常茂密一些。反正平時她臉上的痘子已經夠多了,不會想到是藥有問題。”
冷秋這才放下心來,狠狠彈了冷惡腦袋一下:“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是不是挨打還沒挨夠?”
就在這時,冷夫人出現在門口,衝院子裡喊道:“秋兒颯兒惡兒,都起來吧,老爺讓你們進屋吃飯!”
三兄弟歡呼一聲,跳起來爭先恐後地向晚飯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