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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意識到了他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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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懶出任務回來,對手抵抗太強,他受了點傷。醒來後烏鴉給他檢查身體,又握著他的手,問他傷勢如何。
他口乾舌燥,幾乎什麼都說不出來。
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
烏鴉以為他傷勢加重了,皺眉問:“怎麼了?”
……什麼都沒有。
他無法欺騙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生。他不得不承認,有什麼不一樣了。
是他自己越界了。
烏鴉在組織裡口碑說不上多好,有不少人畏懼他。畏他心思深重,懼他手段狠辣。
小懶卻從未怕過。雖說烏鴉嚴以律己,更嚴以律人,素來卻待他親厚,甚至在某些方麵有些驕縱。就算小懶犯了些錯,也不過私底下訓斥兩句。
“沒什麼。”小懶仰起頭回答,笑容一如既往地天真。
就算是寵愛信任到極致的弟子,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埋藏自己的渴望。他可不認為烏鴉知道後會欣慰地摸著他的頭,坦然地說你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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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小懶的修煉越發刻苦。
他記得烏鴉說過的話:強者理應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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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開始有計劃地拉攏白組成員,未果。
談不攏的結果隻有一個。
師尊有事,弟子自當服其勞。
回來的路上小懶戴著耳機搖頭晃腦,烏鴉敲了敲他的耳機。
他抿起嘴唇,顯得越發乖巧純良,笑道:“組長想聽麼?”
烏鴉沉默著表示拒絕。
他忍不住凝視著烏鴉側臉,烏鴉略偏過頭看著窗外,神情冷淡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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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小懶不經意地問雲風,雲組長有女朋友麼。
雲風半躺在沙發上,也不經意地回答,先立業後成家嘛,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小懶眨了眨眼。
“怎麼突然說這個,”雲風突然坐了起來:“烏鴉不是要去相親了吧?”
“……”小懶頓時心生敬意,不愧是追捕組組長,跑題都比一般人要快。
“不過烏鴉要去相親的話你也可以去搞搞破壞——比如說抱住烏鴉大腿哀求說爸爸不要拋棄我。”雲風一本正經教唆他,眼神卻帶著三分輕佻。
想到烏鴉去相親他默默吐了一口血,想到後麵又是一口血。
他跟著烏鴉十來年。好消息是烏鴉不好女色,壞消息是他也不好男色。
潛伏組組長一心一意撲在血色黃昏的改革事業上,潛伏組組長的內弟子小懶對此表示很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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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想過烏鴉會受那麼嚴重的傷。烏鴉不是第一次受傷,受傷流血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隻是從未這般嚴重過。
“不去睡麼?”雲風問他。
小懶抿起嘴唇衝雲風笑笑:“我看看組長,等一會再去。”
小懶慢慢往烏鴉床邊挪去,他受的傷不輕,整條腿都沒知覺了,疼倒是不疼。
烏鴉睡的很沉,呼吸也變得平穩,一直沒有醒來。
他難得有些煩躁,坐在床邊,伸手握住烏鴉的指尖。
想要掠奪,想要占有,想要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屬於自己,隻屬於自己。
可他不敢。
那是他老師。
“老師。”他聲音放得很輕,輕到自己幾乎都聽不見,眼神幽深,晦澀難明。
小懶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生出的異樣心思,似乎很順其自然,隨著時光的流淌泛起波瀾,又緩緩沉澱。出現之後他也沒多困擾掙紮,去糾結為什麼或者是否有違基本道德準則之類的問題,而是平靜坦然地選擇接受,未曾動搖過哪怕一絲一毫。
想要什麼就自己去想辦法……不擇手段也要拿到。
烏鴉教他的。
烏鴉教過他很多東西,包括如何在受傷的狀態下保持清醒,在劣勢的情況下應該怎麼做,如何逃跑,被俘後如何在被審訊時保持秘密還能少受點苦,以及如何有效的殺人。
他從未懷疑過烏鴉教過他的東西。可是不擇手段,就一定能得到麼?
從小懶有記憶起,烏鴉就在他身邊,他從未有過其他選擇,也不想要其他選擇。雲風對他不錯,他也很感激。但他一直都知道這不過是看在烏鴉的麵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