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翠接過蕭瀲宜手中的嬰兒,與一乾人馬揚長而去。
“真是個伶俐的丫頭呢。”我將手中的桃花瓣灑落瓊清池,引得池中五彩的錦鯉爭相啄食,這情景也算是相映成趣,我隻聽過詩雲「魚嚼牡丹影」,想不到今日竟看到真正的魚嚼落紅。
正想的出神,身後細碎急促的腳步漸漸走近。
墨音因一路小跑氣喘籲籲,香汗淋漓,神色慌張,跪倒在我麵前。我從袖中抽出錦帕,替她細細擦拭臉上的汗水,嗔道:“做事總這麼慌慌張張的可不行,教你多少次總也不記得。”語畢,我出手解開她的穴道,“說吧,什麼事兒。”
“景,景毓宮出事了,妙,妙靈公主不知怎麼的高熱不退,渾身長滿了紅疹子,太醫都束手無策,怕是,怕是要……不好了。”墨音胸口起伏,大力喘氣,說話也有些不完整。
我卻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墨音有些不解,帶著試探的口氣的問我:“娘娘一點也不驚訝?為何,如此平靜?”
我也不答她,隻是抬手張開手指,輕輕吹了吹指尖,吹掉指尖殘存的桃花花粉。
墨音恍然,又連聲問道道:“娘娘怎知妙靈公主對那花粉……?”
“也不看看她的母妃是誰,你可還記得前年上元節,蕭婕妤吃了幾隻南方進貢的海蝦,就上吐下瀉,大病一場。”我接著道,“妙靈又不過半月大的嬰兒,就更加嬌嫩些。”
墨音點頭:“娘娘果然心思縝密……可……” 她又張張嘴,欲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我看墨音吞吞吐吐,索性替她問下去:“你是否想問本宮,為何對一個嬰兒,並且是個女嬰都不放過?”墨音抬頭,本想辯解,我卻擺擺手,“若無今日瓊清池之桃花,也會有日後馥宓宮、沐陽宮的揚花飛絮。草木無情,後宮的女人更是絕情。蕭婕妤近幾月位分連升,還巴巴抱著孩子四處走動,必招人怨。我不做,她也難逃此劫。”
墨音似是聽懂般點點頭,我將手中光禿的桃枝拋入水中,沒有激起水花,隻隨著一聲悶響,就被吞沒。
“今日下手,當著眾人麵,幾十雙眼睛瞧著,定不會有人疑心。隻當她自己照看不周罷了。”我又一伸手,點上墨音的啞穴,“回宮。”
晨霧已完全消散,好像被吸入池中。池畔桃花仍燦然奪目,風情萬種。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為何對妙靈下手。
——我隻是不想,讓她經曆我經曆過的國破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