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解開舊封塵 金真向我麵前走……(2 / 2)

青蛇後傳 沈今朝 6025 字 8個月前

我上前抱住她,兩人搖擺著。

“媽,我不離開你,我再不離開你。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回家。。。回家。。。”她閉上眼睛,仿佛陷入一陣可怕的回憶,“不要,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她一邊叫著,一邊用力推開我,往樹後退去。

“不要,不要!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無助的像孩子般大哭起來。

風一吹,吹來一片塵土,吹動了我迷蒙的雙眼,我用手一擋,眼睛一閉,複又睜開,一片黑暗,玉斑指從手指中跳出來,迷迷蒙蒙化成兩隻螢火蟲兒,在我身邊留戀飛舞,它們閃著尾燈,那樣留戀在我身邊,隨後,忽高忽低一前一後跟著離開。我用手一擦,兩行眼淚落下,好熱,好燙,原來流淚的感覺是這樣,原來我還有情。

我打開緊閉的雙眼,一切景像消失:

天高雲淡,風清日麗。

了空師父在我背後站定。

“大師,我好累。”

了空大師:“因為你還沒有學會放下。”

“放下,怎麼放下?”

“人生在世誰看破?靡靡眾生念托佛;誰能無心又無我?終生高唱《好了歌》。”

“你心中還有不平和疑問,去吧,我會在這裡等你。”

南山路,我的家,當我推開門,滿地的血漬早已風乾,我走進去,這個充滿歡樂讓我無限留戀的地方,此時早已物是人非,我撫摸著每一件物品,也撫去沾滿的塵,留下一道清晰觸目的印痕,聽覺漸漸模糊,而眼前的情景卻生動明朗的波動起來。

門吱嘎一聲開了,許言走進來,站在斜陽處,向媽媽訴說著。

他打開扇子給媽媽聞著香味,媽媽一邊搖頭一邊退卻,她的眼神不斷在放大,眼神裡,有許言複雜般的笑容,有另一個女人漠然的看著,是他的阿苗達嗎,是了,他帶著得逞的勝利微笑,把冷酷的事實加載到這個可憐的女人身上,這個女人隻想有個溫暖的家,她做錯了什麼,需要承載這樣的傷害,他把真相的門開了,又把真相的門關了。

我看到媽媽跪在他麵前,向他哭求著,他卻麵表表情的遞給媽媽一碗藥,讓她喝了。

他揚長而去。

她目光呆滯。

而爸爸走進來,他相似明了這一切了。

他的手裡拿著刀,跪在媽媽的前麵,媽媽卻認不出眼前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她把一輩子交給了他,愛情、身體和希望,最深愛的人,往往是傷的最深的人,現在解脫了。

爸爸拿著刀,向媽媽懺悔著,他拿著刀往自己臉上一刀一刀的割,血順著臉頰流下來,滴到地上,滴答滴答滴答的慢慢變紅,紅色,大片的紅色在我麵前蔓延開來。

我閉上眼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像深秋的煙火在夜晚獨自陳述,先後的愛人,不同樣的溫柔,是寂寞的中途同樣叛離的生活,過境天涯已是情感曖昧之外,珍藏有人我陪在身邊的感覺,城市的繁華每個季節都在盛開,風月的旅程,有過多旺盛的審美,誰傾心煙花女子的嫵媚和柔情,飄浮的影像。。。。。

斜陽下,我蒼涼的走出家,帶上門。沿著一排梧桐樹漫無目的的向前行,聽著不知從何處的電台中傳出上麵那段喃喃抒情的低語。

美院的第三棵梧桐樹下,我和金真曾經刻的S形早已經自然與時間的侵蝕,變成黑色的印記,深深埋在樹身,我扶著著S形,抬頭看那根我們曾經一起坐過的樹杆,好像那個陽光的午後,他在衝我笑。如果能夠回到從前,多好。

一陣秋風來,我縮了縮脖子,放下印記,繼續前行,在晚香亭處遠眺西湖,沒有暖意的夕陽把餘光照在湖水上,湖水泛著暗淡的金光,遠處的雷峰塔在南屏晚鐘低沉的鐘聲中,更顯蕭瑟,傳說中的白蛇仍在人們的思維中活在雷峰塔下,這雷鋒塔雖阻隔了兩個有情人,但是因為情在,所以縱然加上個千年萬年的期限,終是有著期待的,於是悲劇變的不那麼悲劇,帶著點希望,透著點活力。

可那些都是騙人的東西,情不在了,一切歸於零了。我無法接受,無法自撥,我看透了一切,卻仍不止不斷的為之一扯便心疼。

亭邊的橋沿上,一個婉轉的女人的背影仍在那裡作畫。

我走過去張望,我以為她畫的是這湖這水這塔這山,可她畫的,她畫的。。。她畫的是一個深情作畫的男人。

“是許言嗎?”

女人手一抖,停下作畫。回頭。

滿臉的驚訝出現在我們臉上,我迅速記起,她正是許言帶我引入水樂洞時的那個女學生錦兒,還是那樣的美麗,單純和甜靜。隻是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讓我有些不敢相信。

她也認出了我:“是你!”

她看到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肚子上,臉紅著,卻也坦然,無比溫柔的撫著肚子。

“這孩子。。。”我盯著她,“是他的?”

她笑了笑,想了一會兒:“是我的,我的!”

我看了看畫上的人:“你還想著他?”

她笑了:“快想不起了。”

她指著畫上那個沒有眉眼的臉:“你看,我空著,我使勁想著,想他是什麼樣子,不過,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是好事,就隻怕,你不是真的想不起,而是刻意去遺忘,自欺欺人。”

她沉默下來,眼圈紅了。

“你了解他嗎?”

“這跟我喜歡他有什麼關係嗎?”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我看了看她的肚子。

她卻坦然的笑了:“生他,帶大他。”

我點點頭,有些茫然有些欣慰地體會著這話,走著。

“等等。。。”

“嗯?”

我回頭看著她。

“噢,我隻是想問問,他好嗎?沒彆的意思。”

“他。。。。。。”

我想到了曾經,我把癡呆的男人還給了玉兒,編織了一個浪子回頭的謊話,讓玉兒的付出和執著來著合理,可是我不知道這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

如今我仿佛麵臨同樣一個問題,對於一個還期待著生活在幻想中的女人來說,什麼樣的回答才能讓她滿意。

“他。。。。。。”

我看著她的大肚子,心中有些不忍,如果說真話,會傷害她,如果說假話,隻能讓她在虛假的世界中繼續沉淪。

她盯著我,看到我眼中的閃爍:“請你告訴我,我受的住。”

“告訴你真話還是假話。”

她的眼淚流出來了。

“真話!”

“他死了!”

落日消失在湖角線上,天空一下子黑了下來,一陣湖風吹來十分涼意,眼前的畫架上,那張沒有畫到眉眼的畫紙便隨著湖風卷出去,飄散著劃過湖麵,沉浸在波漾中。

“他死了,他沒有說起過任何你的事情,再見。”

我不敢看她,我拚命往前跑,我害怕她淚雨成行。我太殘忍了,我把冷冰冰的事實扔在了她麵前,卻跑開,這個世界上如果連感情都被騙了,她還有生活下去的勇氣嗎?我不敢想像,急速奔跑起來。

她在我背後微笑著擦乾眼淚:“謝謝你,讓我不再活在幻想中。”

她緩緩收拾著畫筆、畫架,輕輕撫著肚子,看著湖麵。

雲棲竹徑,看不見天,竹林密密遮遮,自成一片天。

等我找到了空大師的時候,是在那片清泉邊。

了空大師冗自用木勺兜過泉邊一泓清水,衝泡在竹罐中。

“大師。”

了空師父卻不理我,用手把盛滿茶的泉水瀝去,複又往竹罐中倒了一泓清水,慢慢用手溫貼燙著。

他也不看我,放在竹罐,自顧自的說:“過來嘗嘗。”

我走過去,看到竹罐中盛的並非茶葉,卻是幾片碧綠的竹葉,有些意外:“怎麼不是茶葉?”

“竹葉和茶葉有什麼分彆?”

我突然被他一問怔住了。

“世間萬物,原是沒有定數的,變幻全在人一念之間。”

“可是,不用燙水如何衝泡的出香和味。”

了空大師笑了:“什麼是香,什麼是味,無不是人假以外力調配的東西。”

“我不要喝。大師,我!。。。”

了空師父:“你坐下,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我:“不要聽!”

我捂住耳朵,師父不管不照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