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涇一上馬車,阮縉舒便道:“公子若方便,可否送我二人去城裡‘苑霏閣’,小女子感激不儘。”說著也是極為不便地對著時涇一禮。
阮縉舒話說得客氣,可那語氣作為卻又不容人拒絕。
她二人不需他送去醫館醫治,時涇也隻會樂得扔去麻煩,自然稱好。
‘苑霏閣’正是阮家名下的產業,麵上是經營金石玉器,暗地裡也養著不少勢力,是阮家在浀易城的主要據點。阮縉舒現在隻要回去‘苑霏閣’倒是十分安全了。
阮縉舒一直繃緊的情緒這一刻才陡然鬆懈下來,曆經這些個,她隻覺得疲憊不堪,正打算閉目養息,卻懷中流予不住輕顫起來,唇色漸顯青黑。
見過了流予自損經脈吐血不止的模樣,阮縉舒便一直憂掛著她的身體,此時流予狀況突發,阮縉舒便立即去探她的脈搏,口中輕聲喚她,試圖讓她清醒過來。
阮縉舒使儘手段,流予終是毫無知覺,阮縉舒甚至可以察覺到她漸而變弱的呼吸。
眼見阮縉舒慌張不已的動靜,這邊時涇也不好在熟視無睹,便道:“姑娘莫慌,不出一刻便能到了,且讓我看看這位姑娘。”說手探上流予手腕。
阮縉舒已被流予嚇得無措,現在時涇這一派沉穩冷然,竟成了她的浮木一般。
時涇本以為流予是被馬車撞傷,見阮縉舒的神態猜她是小姑娘不經事,大驚小怪。等他試了流予手脈卻是一驚,不相信地再次探上去。
阮縉舒看時涇神情古怪,急急問道:“公子,怎麼樣了?”
時習武之人,就算不通醫理,但對經脈卻是熟稔的。
時涇不敢定論,隻能含糊說道:“這位姑娘似是身中劇毒,且時日已久。如今又傷了身周大脈……”
卻不知原來流予身體是這般強弩之末,阮縉舒心煩意亂,隻盼能早些回到阮家,許流予還能有救。
正此時車夫低低喚了聲,公子到了。
阮縉舒立即恢複了些精神,掀開車簾就要往下跳,卻不防抬頭一看,竟是又將她驚愣在當場。
苑霏閣大門緊閉,空無一人。
流予忽然有些動靜,沉沉的咳了兩聲,阮縉舒強壓著心中驚濤駭浪去照看,她不知發生什麼才能讓阮家關了這麼重要的傳遞消息的據點。
阮縉舒輕撫著流予的背,卻覺她身體冰涼似雪,心中一驚,流予又吐出幾口血來。
時涇見這個女人真是亂了分寸,不由又嗟歎一聲,遂讓人前去查看。
車夫不時便回了,輕聲回稟時涇道:“……的確是沒有人了,左右都說是昨日就關了門,掌櫃夥計都走光了。”
又看了兩眼吐血不止的流予,問道:“姑娘現如今又何打算。”
阮縉舒當然想去找阮家的人,卻不知阮家到底出了什麼事,這浀易城畢竟是閔家和包家的地盤,怕自己還未找到阮家的人,便又被抓住。心下隱隱有些不安,且看流予如今的樣子,怎經得起隨她一道奔波。
時涇眼看她為難不已,便道:“若姑娘信得過,就同在下一道,我那裡倒是有名醫術尚可的大夫。”
阮縉舒思慮片刻,隻點頭答應了。
馬車載著幾人去至城郊一處院子。
此院碧影橫斜,青牆黛瓦,花木掩映,實有些風致。
大門口匾額上書離嗔二字,車夫就此停下了馬,上前拍了拍緊閉的院門。不時便又一包頭小童來應了門,見了車夫笑開來,“霍叔,公子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