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開著車急得跟個什麼似的,透著玻璃過濾過來的反光總是睜不開眼,扭開頭不住地瞧著副駕上的捧花,花瓣顛簸著,顫顫巍巍挨著快要散架了。秦艽緊踩油門,跟隻剛下山的猛虎似的,隻顧著向前。幾個小時後,加油站裡的人就看見秦艽抱著花大汗淋漓地跑進來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抓著人就問陳彌鹿在哪。“小陳這倆天都沒來上班……”問完話顧不得說聲謝謝,秦艽嗖得又跑出去,借著路燈在飛揚著塵土的黃泥馬路上跑了二十來分鐘才到了筒子樓。
跑了一會兒他才開始後悔,為嘛不直接開車來?晚上八點,一個瘋子一邊跑後頭一邊還有大堆蚊子成堆地追著。好不容易到了,他累得彎下腰氣喘籲籲,捏緊捧花,倦著步子爬上四樓。在他家門上砸了十幾分鐘的門,陳彌鹿才困著開了門。
“怎麼這麼久才開?你知不知道我急死了,喏,給你的。”秦艽說著把花掛到陳彌鹿的懷裡。陳彌鹿低低的說著,“彆是給女人買剩下的就硬塞給我,我不要。”他手一鬆,捧花慘兮兮地掉在了地上。
“你彆這麼的跟女人似的小心眼……”秦艽知道陳彌鹿心裡不暢快,可是怎麼的他自己的嘴裡也吐不出象牙來。陳彌鹿身上有股藥味,他幽幽地倚著門蒼白了對話。感謝你看清我的真麵目,他穿著拖鞋用力的踩地上的花。
秦艽看得想殺人,“這是給你的啊!這真的是給你的啊!……”隻好忙亂地跟他解釋。陳彌鹿此刻的臉上更沒有血色,全身上下隻有眼眶是紅潤的。“我不要。”陳彌鹿重複了一遍,虛虛地抓緊了自己的胳膊,軟弱地關上了門,病怏怏地躺回了床上,不理會秦艽在外邊的大喊大叫。
秦艽吼了一會就安靜了,蹲下身來,看著那些踩的稀巴爛的花,盯了好久,終於往上麵吐了口唾沫,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紅著眼,他惱氣地下了樓,到筒子樓隔壁的一家小旅館住下。他連衣服也懶得脫,落魄地像個醉鬼。
剛上午的秦艽起來,昨晚下定決心要回家的堅定還是化為泡影。“我早該離他遠點,這家夥注定克我!”他罵罵咧咧的回到了陳彌鹿家門口繼續昨晚的吼叫,裡麵的人跟死了一樣,一點生命跡象也沒的。秦艽憤憤地跑下樓找來了樓底下那個開鎖的大爺,孝敬地給了他一張紅票子。大爺的功力深厚,一轉手指頭的功夫就把門給開了,秦艽深深感歎,有這功夫還不去當扒手真是可惜了。
他連忙趕走了大爺,探頭進去,陳彌鹿聽到聲音,也剛從床上坐起來。“滾!”一見秦艽這破落戶兒就毫不留情,秦艽偏就走過去,好好的坐在他的床邊。陳彌鹿淡白的嘴唇弱弱的憋在那裡。“不要我的花可以,不可以不要我。”秦艽捏著拳頭,著了魔一樣。陳彌鹿聽得在心裡反複抽打自己,立馬撒開手去推他,卻被秦艽把手抓得緊緊的。
這陳彌鹿手上的熱度真驚人,秦艽一驚,正要去摸他的另一隻手,看看是不是又是這麼高的熱度。陳彌鹿以為秦艽占他的便宜,就把手藏到了背後,秦艽按著他的腦袋,硬用下巴貼著他的額頭。陳彌鹿正奮死掙紮著,被秦艽一聲慘叫驚到。“陳彌鹿,你發燒了!”秦艽還真的怕了,趕緊把他重新弄回床上。
陳彌鹿確實覺著自己這陣子頭腦發昏,熱得直不起身來。躺在床上也累的隻想睡,沒力氣再看秦艽在他床邊晃晃悠悠,走來走去,他閉上眼睛沉沉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就覺得額頭涼涼的,用手一摸才發現是塊冷毛巾,一瞥就見秦艽在櫃子前邊笨手笨腳地找著藥,看到陳彌鹿怏著眼珠子瞅他就拿著溫度計過去放陳彌鹿嘴裡。取出來看的時候,秦艽大失所望。“怎麼還不退啊?”他急得眉毛上抖出了一顆汗滴,趕緊給他喝水吃藥,陳彌鹿順從了他的安排,該吃的藥都吞了肚,歎了口氣。“你走吧,你沒必要這麼做。”秦艽撓撓他的頭發,隻是問了句。“餓不餓?我給你煮粥。”秦艽忽視陳彌鹿的搖頭,走到一邊的煤氣灶上忙活起來。陳彌鹿的大腦估計已經腐化了,躺著看天花板居然流了眼淚,他趕緊把胳膊放眼鏡上,怕被秦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