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原來三年前她就變了。隻是經曆了三年,她變得更徹底些了。那麼這是她自甘墮落的結果,無關乎他人,不是嗎?
“今天我來,隻是想要跟你說,不要再接近淋淋了。她沒有你堅強,也沒有你勇敢。所以請你不要與她來往了。”
突然,不知為何,我覺得這句話,彆扭得讓我無所適從。我有些心虛。目光再不敢與她直視,轉向窗外紅透了整個天幕的晚霞。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上衣口袋裡手機不安分地震動著,我起身走到門邊,接聽。
“什麼?”
“怎麼回事?”
“她現在還好嗎?”
“好。我馬上趕過去。”
我收起手機,拉開單薄的門板,頓時搖曳的嘎吱聲再次響起。
當我的腳步,遲疑地邁出第一步時,聽到了一聲低沉而又堅定地回答。
她說,好。
然後,我再沒有回頭,看她一眼。不是不願意,而是沒有勇氣。我害怕自己的決心動搖。我害怕她辛酸的眼淚。
我再無精力和勇氣去過問她的事,不是嗎?
我的小女人,此刻正躺在醫院的病房裡,等著我去照顧和嗬護。
“淋淋——,你醒了。”
我看著她微紅的雙頰,以及惺忪的睡眼。此刻正迷離地看著我。我知道她的表情,又是一肚子的疑問。
“這是醫院。你酒精過敏,昏迷後,被好心人送到這裡了。”
“幸好及時救治,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怎麼這麼不小心,誰讓你喝酒了。”
看到她病怏怏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我的怒火莫名其妙地平地而起。
“對不起,子爵。”
又是這雙受傷的眼神,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我欲罷不能。心底的柔波泛起。怎麼也生不起那股憤懣的怨氣。心疼地撫摸著她額頭,想要緩解她的頭痛。
“子爵——”
我俯下身,靠近她的唇邊。
“救我的那個好心人呢?”
“他走了。”
“現在的市民都很低調啊!做好事從不留名。如果你想要感謝他,恐怕有些困難呢。不過我會放在心上的,找到他,登門道謝。”
我自顧自地訴說著,竟忽略她的感受和表情。
“子爵——,如果這次和上次——”
“這次和上次?”
“淋淋,你是想說,這次和上次一樣都是無名英雄吧。”
我看著她沒有表情的素顏。隻是嘴角蠕動了下,便垂下眼眸,不再看我。
我想她是累了,又或許酒精在她的體內還未退淨。所以終究有些難受。
手掌附上她嬌小、細長的手指,輕柔地包裹,握緊。唇瓣,蜻蜓點水般在她的額際留下一吻。
我的小女人,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好嗎?
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床上的公主很快進入酣甜的睡夢中。
嘴角淡淡的笑容,裝滿了我的心田,甜蜜而又幸福。
就這樣看著她孩子般,毫無防備的睡顏,我才覺得此刻是進入她世界的唯一時刻和通道。雖然沒有交流,沒有言語。
輕輕關上門,佇立於走廊的儘頭。我掏出上衣口袋裡的黑色手機。
摩托羅拉V8 512。
這是他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也是我們聯係地唯一的、重要的媒介。翻到江姓那一頁,最後一個名字,江行之。接通。
“爸——,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淋淋她生病了,住院。酒精中毒。現在已經沒事了。”
“都怪我沒保護好她。對不起。”
“是啊。三年前,您就囑咐過我,淋淋她對酒精過敏。”
“還有,爸——。我想請問,淋淋的哥哥,江深是個什麼樣的人?”
“恩。我知道了。您放心吧。以後不會出現此類事情了。”
“您忙吧。”
掛斷電話。
疲憊不堪。
打開窗戶,讓冷風灌入。希望能將自己的疲倦趕走。
再次推開門,回到病房。
淋淋已經坐起,眼神有些漂移。
“淋淋——,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她木然地轉過頭,對著我。那淒楚而哀傷的眼神,讓我心驚。
難道剛剛的電話被她聽見了?
不可能。我一向很小心。
三年來,從未讓她知曉。
“子爵——”
我疾步上前,希望自己能夠在她將眼淚落地前,拾得。
緊緊地將床上嬌小、柔軟的身軀拽入懷中。嘴唇和手指一同撫摸著她秀麗、順滑的長發。鼻息間,一絲微妙的男士古龍香水味,似有似無地飄入。陌生,冰冷,可疑。
“子爵——,對不起。”
“傻瓜。不要再對多說這樣的話,我們是夫妻。保護你,愛護你,是我的責任和心願。”
我的小女人,不要再哭泣了。不要再為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男人哭泣了。
雖然我很想自欺欺人。可惜,有些敏感的神經,卻讓我無法釋懷。
為什麼在你最真實的回憶裡,沒有我的存在呢?
淋淋,在你最脆弱,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刻,請你想起我,好嗎?
不要在夢裡呼喚那個陌生人的名字了。他不會存在的,你的世界裡,隻有我才是最真實存在的那一個。
“阿深哥哥”,這個你在門被合上的最後一個瞬間裡,告訴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