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

蝴蝶注定飛不過滄海。

當門被生硬地關上後，我在心裡默數他離去的腳步聲。一步，兩步，三步，四步······十一步，十二步。一共十二個台階。

明明這麼短，可是我卻感受著如一個世紀般淵長的時間。

仿佛他小心翼翼的每一步，如履薄冰般踩在刀口上，接二連三地淩遲我的心。

沈子爵，你憑什麼這般對我？

我做錯了什麼？

三年前，那個被傷的最深，最徹底的人，明明是我。

可是我不僅沒有得到你的關心，取之而來卻是無儘的怨恨和背叛。

我恨你。

沈子爵，我告訴你，我比三年前更恨你。千倍，萬倍。

燈紅酒綠有什麼不好？

歌舞升平有什麼不好？

紙醉金迷有什麼不好？

隻有在這裡的每一個人，被欲望驅使著，才是最真實的。不像某些人總帶著一副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麵具生活。難道不累嗎？

站在高高的吧台上，一遍又一遍重複著淒迷而又感傷的情歌。眼前的霓虹幻彩頓時變得模糊、朦朧，不論怎樣睜大雙眼都不再看得清。緊握麥克風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泛著蒼硬的白。

不論我是如何疲憊，我卻依然固執地告訴自己，不能閉上眼。因為閉上眼，心就會毫無防備地被侵蝕。那些過往的往事，有甜蜜，有苦澀，如呼嘯而過的列車般，連綿不斷地浮現腦際。然後我的堅強，我的忍耐，被粉碎。片甲不留。

眼角不經意間，流過你模糊的身影，轉瞬即逝。讓我總覺得因為太美好，所以虛無得渺茫。怎麼也抓不住，指間的幸福，如沙般。歌聲依舊在耳邊回蕩，可我的心卻悄無聲息地擾亂了。

你如何聽得出

我婉轉的祝福隱藏孤獨

當你為我迷糊找不到出路

當你被辜負

在自己的淚水已乾枯

在他懷裡得不到安撫

原來嫉妒和愛無法相處

就算我悔不當初

也不能將自己救贖

風吹過山穀

我會想起欠你的幸福

原諒我愛得不夠投入

雖然你會守在燈火闌珊處

讓我找到你

下一世彌補欠你的幸福

我會領悟寫一百封情書

直到白發

也要聽你溫柔敘述

愛一人的態度如何刻骨銘心

······

我的記憶力很好，可是我卻莫名其妙地將他給忘記了。也許那晚的月光太陰暗，有或許那晚的時光太短暫，還不足以讓我看清他，記住他。

對不起。這是以後的以後，我知道的原因。因為我的心裡住著彆人，一個陌生人，一個過客。我的雙眼被心征服了。隨著他的身影徘徊，隨著他的俊容流連。

“歡歡——，我們又見麵了。”

我將遊離於天際的眼神拉回眼前，隻有幾步之遙的帥氣男子身上。努力想要找出他的模樣，在我的記憶相冊裡。可惜，失敗了。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他仿佛有些失落，尷尬地聳了一下平齊的肩膀。那裡有兩個金色的鈕扣，像勳章一般，令人肅然起敬。

“上上個星期，我們在這家酒吧的包間見過。”

他沒有直接告訴我他是誰。很希望我能夠將他回憶起。可惜，我的心卻隻想對他說抱歉，我忘記了你。

莞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徑自坐到手邊的吧台邊，要了杯威士忌。

“你要來一杯嗎？”

他注視著我。分毫不差，一刻都未錯過。被我突如其來的邀請，儼然弄得不知所措。不過心情的尷尬和執拗，卻被我的話語，頃刻化解。

“好。”

“你喝什麼？”

“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