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簪 西廠督主……李祈安?……(2 / 2)

陳宛七默默理解他的話,不知該說些什麼。

李祈安傾身探到床邊,用他自己的聲音說著:“阿七都嚇壞了,先不說這些。瞧你,頭發都散了。”

他伸手勾起她的發絲,光滑的指腹細細摩挲,既而抽出一支玉簪。

“阿七,本督給你綰發好不好啊?”

陳宛七緊盯著他手裡的白玉簪子,那是她的東西。

話音未落,“哢嚓”一聲脆響,簪子落在地上斷得稀碎。

陳宛七詫異的看著他,李祈安毫不掩飾他的刻意為之,漠然道:“碎了就碎了吧,我再給阿七找支好的。”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陳宛七呆坐在床上,俯身拾起地上的玉簪,明明不是她弄壞的,卻像是她親手打碎一般,心疼得要死。

陳宛七喘了聲悶氣,獨自離開西廠。

小太監跑到李祈安麵前稟告:“督主,她走了,可要抓回來?”

“讓她走,阿七膽子那麼小,不能讓她再見到鬼,你說是吧?”

小太監頷首退下,很快又帶了一個人上來,十指已被削了指甲,披頭散發的歪在地上,翻著下三白一顫一顫,不人不鬼甚討人嫌。

“李、一、歡!”

李祈安垂眼盯著地上的人,眼中滿是厭惡。

“祈安。”一歡抬起頭來,臉上掛著一張詭異的笑容,“你想我了麼?”

“賤人!”

一歡無奈的笑著:“李祈安,你對我還是這般冷漠,你對陳宛七也是這副嘴臉嗎?”

李祈安嗔怒道:“李一歡,你這不要臉的女人!你竟敢對她下手?誰允許你碰!彆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哈哈哈哈!”

她放聲大笑,笑得淒厲刺耳。

“李祈安,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為何對我視而不見?來呀,來殺我啊!有種你就殺了我!你這麼對我,義父知道嗎?你若殺了我,義父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閉嘴!”

李祈安一腳踹在她肩上,一歡倒在地上捂著鎖骨,痛得麵目猙獰,儘顯醜陋。

他粗魯的拽起她,掐著她的脖子質問道:“你還有臉提義父!你也配?李一歡,事到如今,你還敢在這顛三倒四!義父平日待你如何?你又是如何對他的?你串通東廠汙蔑義父,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這臟玩意,義父怎會碰你!”

“咳咳咳!”

一歡讓他掐得滿臉通紅,拚命拉扯他的手,指尖的鮮血臟了銀白的衣袖,染在飛魚紋上卻顯得並不違和,仿佛這身錦衣原本就該是紅色的。

李祈安看到她這張臉就令人作嘔,厭棄的甩開手,強忍著心頭泛起的惡心。

“嗚嗚嗚……”

一歡忽而淒慘的哭訴,渾身止不住的發顫。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我又能如何?我能怎麼辦?我若是不這麼做,他們就要殺了你,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都是為了你啊,祈安!”

“嗬。”

李祈安不禁發笑,笑得身子都在抖。

“這麼說……你是為了我才去做那老不死的對食?”

“我是為了你!我這麼做是為了你!我為你做了這麼多,那老東西把我折磨得不成人樣,我一點尊嚴都不要了!”

她卑微的爬到他腳下,扯上他的衣擺,“你為什麼對我如此冷漠?為什麼從來不用正眼看我?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啊???”

“一歡啊一歡,在滕府你可不是這樣的啊。”

他不為所動,嫌棄的扯開衣擺,“你將我踩在腳下的時候,可曾用過正眼看我?你讓我吃狗食的時候,可曾把我當做人看?”

一歡委屈的解釋著:“我怎麼可能這麼對你,我是愛你的啊!我是被逼的!都是他們逼我的!”

“夠了!義父尚未失勢,你就轉頭靠上東廠,後來姓滕的死了,你轉身就撲向我,你當我同你一樣賤?我怎麼可能會要你!?”

一歡頓時安靜下來,稍稍歎了聲氣,惋惜道:“李祈安,若是今日陳宛七也不乾淨了,你還會要她嗎?”

“啪!”

李祈安徹底失了耐心,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

一歡突然歇斯底裡的嘶吼道:“我是賤!你也賤!我在床上討好彆人,你在地上討好主子,我跪在床上,你跪在地上,你同我有何區彆?你這輩子除了我還想找誰?陳宛七?你做夢!你就隻配我這樣的!我也隻配你這樣的!”

她的麵目越發猙獰,字字句句猶如刺骨的利器,往他的要害上千刀萬剮。

“李祈安,我告訴你!咱們是一種人!你是個太監,彆學著婊子立牌坊!你自己心裡沒數嗎?你這輩子就是條狗!不,你連狗都不如!狗還能生個野種,你呢?哈哈!你看看你自己!你連個野種都生不出來!哈哈哈哈!”

“李一歡,你瘋了。”

她瘋了,徹底瘋了。

淒楚的譏笑猶如一股妖風,穿透重重宮牆,肆意刮過眾人的臉龐。

陳宛七迷失在宮牆之下,卷入這股妖風之中,不知該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