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爹爹走後,府中半數家產皆被搶走,如今官府查得仔細,該追回的也都追了回去。你不說我也曉得,那些個不講理的親戚都尋到國公府上來了,皆是讓你擋回去。”
“你理他們做什麼?難不成要為他們同我和離?陸微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陸繹是你哥哥,他也是我的摯友!就算……就算……”
他咬牙悲憤道:“就算你要同我和離!這事我也管到底!!!”
“你管得著嗎?”陸微無力辯解,蒼白的說著:“朝堂要的是陸家的白銀,不是國公府的白銀,縱使償清錢財,哥哥就能出來嗎?就算皇上開恩饒他不死,可他還算清白嗎?”
朱時泰一開口便是聲淚俱下,“那你同我和離,他就能清白嗎?陸微你犯什麼糊塗啊?”
陸微見他難過的樣子,自己也繃不住掩麵而泣。
他一看到她掉眼淚,哭得比她還大聲,素來斯斯文文的人哭得一點廉恥都不顧。
“你哭什麼!哭什麼?彆以為掉兩滴眼淚我就會放你走,哭了也不許和離!老子還活著,我不許!!!有種你就氣死我!”
陸微執意道:“我要和離!我要去擊鼓鳴冤!你也攔不了我!”
朱時泰頓時甩門而出,肩上的披風滑落在地上,單薄的身軀暴露在大雪中。
陸微跌跌蹌蹌的追出去,攔在他麵前質問道:“你不要命了!?”
“我不管你,你也彆管我!”
“你去哪?”
他頭也不回往前走,“擊鼓鳴冤。”
陸微愣在原地,轉眼望向他的背影,脆弱得仿佛隨時都會倒下,旁人隻道她嫁了個病秧子,卻不知他從來都是她的依靠。
她追到他身後,從背後鎖住他的腰,狠狠砸在他脊背上,天大的冤屈也隻能朝他發泄。
“混蛋!你混蛋!”
他停下腳步,轉身擁她入懷。
兩人無力的蹲靠在地互相依偎,陸微哽咽著:“你不要去,你不要去……”
朱時泰一開口就猛咳,咳得說不出話來。
“嬌哥!嬌哥!”
“咳咳咳!”
陳宛七同繼堯回到國公府,正巧撞見這一幕,嚇得他倆慌忙撲過來。
“大哥!”繼堯解下外袍披在他身上,扛著就往屋裡跑。
陳宛七扶著陸微起來,“嫂嫂,沒事吧!”
屋裡一陣手忙腳亂,緩了半天才消停下來。
朱時泰尷尬的縮在床上,被子包得跟粽子似的,一張臉死白死白,臉上還掛著凍乾的眼淚鼻涕,狼狽得沒臉見人,這會兒才知道羞恥。
“你倆怎麼又來了?”
繼堯板著個臉,“我是你弟,這是我家,我還不能回了?”
“你好好說話。”陳宛七拽著他,轉眼解釋道:“大哥嫂嫂,我倆商量著過年回國公府住,大家一起過除夕,家裡也熱鬨些,有事更好商量。”
“好啊好啊!咳咳咳……”
繼堯皺眉道:“你嫌自己命長是不是!”
陳宛七慌忙拉走他,“瞎說什麼呢!走走走,我們先去收拾屋子。嫂嫂,我待會再過來。”
“哦,好。”
陸微還沒緩過神來,呆呆的坐在床尾,手中緊握著冰涼的帕子。
肩上靠來一片薄弱的呼吸,狡猾的藏入頸間。
“給我擦擦呀。”
陸微稍稍回眸,瞬間清醒過來,起身重新沾著熱水遞到他麵前。
“你自己擦。”
“我手冷。”朱時泰吸了吸鼻子,鼻水都快吃進去了,埋汰得很。
陸微嫌棄的給他擦了鼻涕,又擦了臉……指間微微顫抖。
“我有那麼臟嗎?”他抓著她的手委屈巴巴的蹭了蹭。
豆大的眼淚落在手背上,他慌忙捧著她的下巴。
“對不起微微,我臟我臟。”
陸微哭得很是難過,“對不起,我……我隻是沒有辦法了,我也不想離開你的,可我更不想連累你,嗚……”
他心疼的將她拉入懷中,“誰連累誰還指不定呢,我寧願身死後你另嫁他人,也不願你是委屈的同我和離。你若嫌我短命大可一走了之,可若是因為彆的,我死也不答應。”
“不許胡說!”她捂上他的嘴,“你不會死的。”
他在她掌心裡歎了口悶氣,撇開道:“那你還氣不氣我?”
她搖搖頭。
“還離不離了?”
“不離……”
他追問著:“你還愛不愛我?”
她點頭回應:“嗯。”
“嗯什麼?”朱時泰提起陳年往事,一副被輕薄慘的樣子,“當初你追我的時候搞得人儘皆知,追到手就這個態度?說和離就和離是吧?”
陸微一時有些窘迫,支支吾吾的說著:“我是追過你,可你不是也對我愛答不理嗎?”
說著還有些憋屈,“你對我也沒多稀罕啊,當年哥哥氣得都想掐死你,還是我在一旁攔著的。”
朱時泰無言以對,揚起脖子兩眼一閉,“給你掐給你掐!掐死我得了!”
陸微破涕而笑,輕輕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