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黑市裡摩肩擦踵,高大的外番人猶如一麵麵人牆,三花緊跟著陳宛七,這麼恐怖的地方,簡直就是妖怪的老窩。
陳宛七徑直走到那間巷尾的店鋪,麥麥正把阿頓掄得起飛。
“死阿頓!害我丟人丟大了!!!”
“你自己酒量差還怪我嗎???”
兩人正吵囔著,麥麥扭頭撞見陳宛七,立馬臉紅得跟又喝了酒似的。
陳宛七打趣道:“這是還沒醒酒呢?”
“沒……沒……”麥麥拘謹的撓著頭,“阿七,那個昨晚,是你幫我……”
“你想得美!”三花鼓起勇氣插嘴道:“你吐得一塌糊塗,是我幫你收拾的,難不成還想讓姐姐給你擦臉?”
麥麥羞得捂臉,“對不起,謝謝!”
三花心裡憋著氣,打從一見麵就對這外番人排斥得很,陳宛七對他卻頗為親近,一點提防都沒有。
昨夜把這外番人抬回去,兩條胳膊都快斷了,還要伺候這老妖怪給他收拾乾淨。半夜擔心他對姐姐不軌,更怕姐姐不要自己了,嚇得整夜都不敢合眼。
“咦惹,好丟人的說。”阿頓還在邊上煽風點火。
麥麥咬牙切齒的攥緊拳頭,阿頓這才識相的溜走。
“麥麥,我來是有事想找你商量。”
“你說!”
“你住的地方是租的對吧?”
“嗯嗯。”
“那我……”
話音未落,麥麥突然著急打斷道:“我不常住在那!你可以不要……不用急著走的。”
“哦……”陳宛七猶豫著:“我也是想同你商量這事,這次回來本來打算先住在趙姐那裡,沒想到她和阿頓在一起,我自然也不好打擾。所以……”
“那你就住我那吧!我住在店裡,不會打擾你的!”
“不行!”陳宛七斬釘截鐵的拒絕。
麥麥稍顯失落,“也是,我那是有點亂,怎能委屈你住在那裡。”
陳宛七解釋著:“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麻煩你才對,怎麼好意思讓你住店裡。我是想說,同你合租可以嗎?”
“啊?合……合租?”
“對,合租。”陳宛七坦然道:“我借住在你那,不會白吃白住的,房錢我也一同出。”
麥麥聽得一愣,慌忙擺手,“阿七,我不收你錢的。”
“你不收,那我也不住了。”
“可是……那,好吧。”
麥麥說不過,隻好依著她,一整日都魂不守舍,平日裡總是忙到三更半夜,今日天還沒黑就跑了回去。
陳宛七正忙著打掃,屋子倒是不臟,東西卻不是一般的多,堆在一塊亂糟糟的,彆人的東西也不敢亂丟,隻好收拾整齊搬到小院子。
三花忍不住吐槽著:“一個大男人的東西比女人還多!”
陳宛七失笑道:“三花,麥麥是個商人。”
“姐姐,你怎還替他說好話?你又怎知他在外頭不會賣小孩嗎?”
麥麥扛著大箱小箱衝回院裡,一路上又胡亂買了些姑娘家用的東西,跟驢似的拉著一堆貨回來,老遠就聽見他的動靜。
三花癟了癟嘴,埋頭繼續乾活。
“使不得使不得!”麥麥見狀趕緊接過她倆手裡的掃帚,“抱歉啊,平日屋裡都堆著貨,我應當早點收拾的。”
“沒關係,我和三花已經收得差不多了。”
“你倆彆乾了,剩下的我來!”
麥麥抓著小掃帚,在他手裡跟過家家似的,看他彎腰都難受,轉個身差點把地上的貨踩爛。
掃帚一揮,一個破瓶子滾到腳邊。
陳宛七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不就是昨晚磕磕絆絆踢爛的,說是阿頓搞的不過分吧……
“額,這個是……”
“我踩的!!!”
三花打斷她的話,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陳宛七一時語塞,這孩子可太實在了,哪能讓她背鍋。
“唉,不好意思啊麥麥,其實是我……”
“小妹妹,你力氣可真大。”麥麥拾起破罐子丟在一旁,關切道:“這瓶子利得很,你可有受傷?”
三花偷瞄他一眼,這外番人竟然沒有生氣,這麼大的個頭,生氣起來定是恐怖得很。
本以為會討一頓打呢,反正也賠不起,大不了就再把自己賣了。
三花心虛道:“沒……沒……”
“沒受傷就好。”麥麥若無其事的繼續打掃,“阿七,你的行李我都拿來了。”
“多謝,我還正想去拿回來呢。”
陳宛七翻著行李,看見還有一堆花裡胡哨的東西。
麥麥靦腆道:“那個是……蔓蔓姐給你帶的。”
陳宛七忍著笑意沒有拆穿,不問也知是誰買的,麥麥再怎麼細心也難以分清女兒家用的東西。
三花湊近一看,趙姐倒也不至於帶個小孩用的肚兜吧!?
夜裡的月港江風如畫,碼頭的船隻油燈長明。
陳宛七開著窗子,熱風撲鼻而來,卷起一股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