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 “朱二巧!我忍你很久……(1 / 2)

陳宛七一路沉默不語,三花默默跟在她身後。

這一年多來她走哪她就跟到哪,隻有三花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因為她是個女人,是個寡婦,是個商人,走到哪都讓人看不起。

可她從來都是坦坦蕩蕩,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從未低看自己一眼,她比大多數男人都要強,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人處心積慮的踐踏她。恨不得看到她落魄、狼狽、悲哀……以此來滿足人心中扭曲的快感。

陳宛七突然停下腳步,“三花,你先回去,我自己去驛站一趟。”

三花不安的握住她的手腕,緊張道:“姐姐,你找他做甚?”

陳宛七拍拍她的手背,麵無表情的抽手而去。

三花愣愣的盯著她的背影,忍不住胡思亂想。

打從來到月港,那個阿立也死賴著不走,姐姐已經下定決心離開京城,他還明裡暗裡的想戳和京城裡的那位。

姐姐這麼好的人,怎能回到那恐怖的家夥身邊!

不行!絕對不行!!!

陳宛七踏入驛站,阿立正在樓下嘬麵,來月港快兩年時間,整個人都圓了一圈,一點都沒有錦衣衛該有的樣子。

阿立驚得噎了一口。

陳宛七跟店家借來紙筆,直接坐在阿立邊上嫻熟的寫下一份和離書。

“噗!”阿立急得噴麵,“你明明答應我的!”

陳宛七漠然道:“我答應你什麼了?”

阿立“唰”的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著:“你要……要同大人……生孩子的。”

陳宛七筆下一頓,這話是在趙蔓宣難產那日說的,當時情況十萬火急,他說什麼自然是都答應,哪裡還顧得上彆的,不提都差點忘了,這事他還記到現在。

“我倒是想生啊,這事是我一個人就能生的嗎?孩子他爹呢?死哪去了?”

阿立無言以對。

陳宛七淡定的放下筆,抬眼道:“回去給你家大人上柱香,順便告訴他一聲,老娘這寡婦當膩了,我要改嫁!”

“什……什麼?你要嫁給誰!???”

“隨便嫁給誰,嫁個外番人都比嫁死人強!”

“隨便?這事豈能隨便!?”

“怎麼不能隨便?當初我不也隨隨便便嫁給你家大人,那可再隨便不過了!”陳宛七敲著桌上的和離書,坦然道:“實話告訴你,我要買個工坊,如今這寡婦身份礙著不好辦事,我得趕緊嫁個男人。”

阿立慌亂道:“你就為了這事要嫁人?我不信!”

“信不信隨你,今日那張二爺還說了,若是給他做小妾,他便將工坊送我。”

陳宛七將和離書推至他麵前,好聲好氣的勸著:“阿立啊,如今我是真心想改嫁,這和離書再不簽可真不行了,勞煩你快馬加鞭送回京城,到時候拿著和離書來喝我喜酒啊。”

“你……你以為大人讓我來這是做什麼?”

阿立猛然拍桌而起,厲聲道:“你那商船若是沒人罩著,早就葬在海裡頭了!你一回來就風風火火的做生意,自己數數得罪了多少地頭蛇,還敢見人就說自己是寡婦?換做旁人早就被弄死了,可人家一打聽就知道,你嫁過的夫家是誰,成國公家的兒媳,誰敢真的動你!?”

“還有!你病重那回,你以為……你以為……”阿立止不住哽咽起來,吭呲著:“你當是誰給你尋的那些藥材!?”

“夠了!”

陳宛七冷著個臉,麻木道:“阿立,你還要固執到何時?我早就同你說過,以前的我不懂裝懂,如今我寧願什麼都不懂。”

“到底是誰在固執啊?”

他是不懂,可他也不是傻子。

阿立弱弱的問一句:“你同大人在一起不好嗎?”

“不好!”

“你彆以為嫁個外番人日子就會好過!日後定是會後悔的!”

“哼。”她冷笑著:“我就算過得不好也用不著旁人操心,說不準跟著外番人嫁出去,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陳宛七灑脫離去,踏出驛館仰頭吐了口氣,晴空萬裡刺得睜不開眼。

阿立無助的抹著淚,“我家可憐的大人怎麼辦啊!嗚嗚嗚……”

一紙和離書帶著八卦傳回京城,那小漳娘回到月港,將漳繡生意從港口做到大洋彼岸,聽聞她還要改嫁給外番人,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穩坐京中的前夫再也坐不住了!

“大人!這回夫人真是要同外番人跑啦!你也知道她在月港有個老相好,一年到頭同吃同住,指不定就是要嫁給他!佛郎機離這十萬八千裡,這一走定是不會再回來了哇!!!”

阿立在屋外鬼哭狼嚎,屋裡始終靜悄悄。

皺巴巴的和離書拽在掌心,攤在桌上卻顯得無比厚重,生生將桌板壓碎。

繼堯砸爛桌子,骨節不停的滲血,抬手捂著額頭,一時哭笑不得。

“陳宛七,你好狠的心。”

煞白的唇角微微發顫,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他曾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麵對,甚至笑著送她一份嫁妝,親眼看她同旁人生兒育女百年好合,隻要她過得平安喜樂,他什麼都可以接受,哪怕要自己去死。

那就去死罷了!

她正如他所料的那般過得不錯,更如她所說的不會回頭,說放手就放手,她比自己還要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