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十少等兩人平靜了,才開始詢問一些必要的問題。
這件事情,三方都有責任。
對比之下,研究所這邊還算是華工的自己人,賠償問題大家可以回去以後慢慢商量。但是麵對廠家,研究所這邊要出麵為華工索賠,必須要家屬同意。
授權書陳東平已經準備好了。
在廠裡這麼多年,華工跟家裡人也明白裡麵的彎彎繞,真豁出去的鬨,能索賠多少?多少安全事故,最終主要責任劃分都是工人不遵守安全操作規程。
哭過以後,終究還是要向現實低頭,把希望交到彆人手上。
因為第二天還要去跟廠家談,而且華工因為是燒傷,住在無菌病房中,陪護隻能在走廊上。此刻家屬也見了,授權書也簽了,就建議大家先回賓館休息。
家屬自然是不願意走的。
陳副所長主動要求留下跟著家屬一起陪護。
十少直接嗆了他一句,“晚上的時間你自由分配,如果你白天不耽誤我安排的話。”
嗆得陳副所長十分尷尬。
不管將來賠多少錢,最起碼陪護的時候有人在,也是表明企業的一個態度。
這樣大半夜的,把人生地不熟的家屬丟在醫院裡,他們幾個回去睡覺,從感情上恐怕就讓人家屬接受不了。
然而陳副所長都被駁了麵子,陸欣琪也不敢往槍口上撞,隻能沉默著離開醫院。
心裡卻覺得十少太不近人情。世家子弟,不識人間疾苦!
一天的疲憊,再加上在醫院看到的那些,心情自然不會好,可是除了那些,陸欣琪心裡還帶著些說不出的失望,仿佛,曾經期待過什麼似的。
車是早就找好的,十少他們下飛機的時候就有人送來了。十少似乎對C市十分的熟悉,從醫院回賓館的時候,仍然是他開車,隻是車裡的幾個人卻更沉默。
在賓館門口放下他們三個人,十少去停了車,進賓館大門的時候卻發現陸欣琪並沒有上去,站在門口似乎在等他。
“很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十少也有些疲憊。
“我,其實我隻有一句話要說。”陸欣琪堅持攔著十少。
十少似乎歎了口氣,點頭說:“說吧。”
“請你,務必為華工爭取多一些的賠償。”陸欣琪其實沒有什麼立場去說這樣的話,可是噎在心裡不吐不快,覺得不說出來,今天晚上就難以安眠。
十少苦笑,神色有些無奈,“小陸,我不是個壞人。也不是真的鐵石心腸。”
陸欣琪心裡還有些彆扭,張了張嘴想反駁,幸好及時忍住。
十少撥了撥頭發,“好了,困的不行了。回房間吧。有些事情也不是靠嘴說的。”
陸欣琪也隻好點了點頭,跟他進了電梯。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廠家組織人去探望了華工,對家屬態度也算殷勤,然而說到賠償問題,卻壓根談不攏。
連著十少一起,四個人幾乎是坐了一天的冷板凳。
晚上的時候四個人開了個小會,研究下一步怎麼做的問題。
陳副所長再次被十少嗆了。
陳副所長建議私下裡找找關係,讓廠家的人從賬上挪些錢出來,而安全責任的問題儘量抹過去不要再提。
十少當時直接站起來說:“如果你持這樣的意見,那麼沒有討論的必要了”
陸欣琪覺得這兩天經曆的事情,把她剩下的為數不多的熱血全激出來了,吃完晚飯再次跑去找十少。
跟十少講了半天。
這世上太少不是黑就是白那樣簡單的事情。廠家的人不是怕賠錢,畢竟是公家的錢,找個由頭就是了。然而安全責任這樣的問題,卻是影響個人仕途的。
以十少的關係網,想私了的話,找人牽線搭橋顯然比公了容易的多。
彆說是陳副所長這樣的老油條,就算是陸欣琪這樣的職場新丁都不讚同十少的主張。
十少耐著性子聽陸欣琪囉嗦完,也並沒有特彆給她麵子,直接把她請出門了。